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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清晨,重明睁开了眼,略略偏过头,只看到身旁床单上的一点点凹陷和褶皱,想是无双已经出去了。
    此刻虽说仍是一片漆黑,但隐隐却也多了些光亮,重明披上外衣起来,低头换上鞋子,散开的头发的微微垂到了眼前,伸手撩了撩头发,停住了穿鞋的动作,伸手朝床上去摸,摸了许久也没找到簪子。
    心中有些纳闷,忽然又想起来,自己似乎那天夜里被关到那个地窖中的时候簪子便已经不在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了看自己散着头发,想着今日要去见那位占卜之人,这样难免失礼,颦眉想了一会,便伸手从里衣中撕下了一条两寸宽的的黑色锦带,抬手便将头发束了起来。
    这样又低头看看全身的衣着,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则才走了出去。
    出了门,抬头,黑色的天空中那些漂浮着的淡银色烟雾似乎比昨天见到的多了几倍,也正是那些烟雾的光泽让整个魔都多了几分光亮。
    也不知怎么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些漂浮着的东西怎么也和人一样晨出夜寐呢?想到这,心里便有些发毛了,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了看那些漂浮着不断流动的淡银色烟雾,那些东西仿佛也有灵性一般,对着他或明或暗地闪动着。
    重明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这个推测似乎……
    “你起来了。”一声轻唤将他拉回了现实,抬起头,对上无双含笑的眸眼,心里略略安定了些,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眉头一动,只是今日的无双似乎有些不同,那身衣裳……
    那件最简单不过的白色衣衫,便是二人第一次见面穿的那件,不由的皱了皱眉,想,今日去见那占卜之人,无双为何会穿得这般简慢?
    谁料却是无双先开了口,笑道,“你穿成这样可是不行的,他若是见了,定会说我们又摆起架子来膈应他,上次吃了亏,这次也得学乖了。”
    听了无双这话,重明是恍然大悟,自己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凡那些高人都有些自命清高的脾性,若是穿得过于华丽,反倒会招来厌恶。
    想清楚这一点,便道,“那我先进去换身衣裳,你等一会。”
    正想转身,却被无双伸手拉住了衣袖,有点愕然的回头看向无双,只见他摇头一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我看你这样挺好的。再说你本也不是那种锋芒毕露之人,不用担心他会看低你。”
    重明闻言略略算是放了心,不动声色的收回他拉着的袖子,笑道,“那我便随你去了。”
    无双点点头,“随我来吧。”
    重明跟在无双的身后,二人慢慢地走着,一路上那些淡银色的烟雾不停地在二人身侧游移着,偶尔还会触碰到重明的发丝。
    重明被扰地有些尴尬,但看着无双的背影也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伸手不停地去拂。
    无双虽然走在前面,但依他敏锐的感官,听到一点动静便回了头,见到重明的样子不由得莞尔。
    低低一笑,道,“不用理他们,不过是因为过两日便是魔尊诞辰界石会放下,这些魂魄便有些躁动了。”
    听着无双随意的话语,重明却是一惊,扭头去看那漂浮着银色烟雾,那动荡漂浮上下翻飞的模样果真是像有灵识一般,只是他之前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魂魄。
    却听到无双又缓缓地解释道,“那些都是之前过了忘川,却又后了悔不想去投胎,便借着每年的魔尊诞辰界石放下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的魂魄。”说到这,停了一停,又淡淡道。
    “不过都是放不下罢了。”
    听到这句话,重明心中不知为何便是一阵怅然若失,苦笑,又想起之前在昆仑的日子,自己这算是放下了么?怕还是不能够完全放下吧……
    到这里,重明自己都有点恨自己这般藕断丝连的脾性,本已经狠心离开了,可还是会记挂,会惦念……
    见重明低头不语,无双有点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见到他十分难看的脸色又想起自己无心说的那句话。便猜测到了几分。
    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点失落,于是一路默然。
    渐渐地眼前的景象开始荒凉起来,没有了建筑和房舍,极目远眺,便是一片空旷而浩淼的荒原。
    荒原上生着稀疏的草木,这些魔界的草木都与人间的不同,没有叶子没有根须,只是一个散发着淡淡幽蓝色光芒的透明枝干而已。
    荧光点点,带着荒原上吹来的那些带着清寒之气的风,魂魄在风中旋转飞舞,便如同一个个精灵一般。
    脚踏着的地面没有一丝尘埃,反而是光亮透明的如同镜面,或者说更像是湖面,似乎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涟漪的晃动,迷幻的景色。
    仰起头,看向远方,似乎能看到一颗巨大的树木状的事物,荧光朦胧,半面德天空都泛出的荧蓝的光晕,又是一阵风卷了过来,携卷着细细碎碎的荧光色的飞絮而来。
    重明心中一动,伸手往空中一抓,再摊开,便看到一个带着稀疏绒毛的淡蓝色半透明种子静静地躺在掌心,散发着朦胧的光泽。
    心中不由的动了一动,抬头看向无双,有些欣喜地唤道,“无双你看这是什么?”
    无双略略回眼一看,接着便笑了,摇摇头道,“不过是娑罗树的种子罢了,又不能吃,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