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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皇上先坐吧,臣妾有好些事想跟皇上禀报呢。”她垂眸福着身子不起来。
    沈凌渊无奈轻笑,知道这回算是彻底把人给得罪了,以致于现在看起来颇有种哄不好了的意思。
    然而难得她主动有话要同他说,沈凌渊索性顺着她的意坐了回去。瞧她一直站着也担心她累着,沈凌渊开口道“皇后也坐吧。”
    这回她倒一点没拘着那些规矩,见沈凌渊已经坐下了,便起身走向了他身侧小案对面的另一个位置。
    沈凌渊薄唇轻轻勾了勾,“皇后想跟朕都禀明些什么?”听她刚刚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止是玉清宫那一档子事。
    温映寒垂下了视线,“自然是有好些要事想说与皇上听,皇上朝政繁忙,臣妾这里积压了不少事不好自己一个人做主,今日皇上既然在了,便一并同皇上说了。”
    她往常还会问个“这样可好”的客套话,今日连这句也免了,紧接着便开口,讲起了玉清宫的后续。
    简简单单安排宫女的事莫名被讲得格外绵长,分析来分析去其实就是如何选了哪个宫女去煎药的事。
    沈凌渊知道她分明是故意的,他不过顺着她说了句等她回禀,她便将事情拆得这样细碎,念念叨叨地讲给他听,美名其曰这叫事无巨细,其实打的就是不叫他睡了的主意。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明夏便端着两盏茶进来了。以她对自家主子多年的了解,怎会不明白温映寒的意思,所以坑,她也不敢坑自家主子。
    两盏茶沏的时候便浓淡不一,给温映寒的那杯是正常的,甚至茶叶稍稍少放了一些,皇上那杯可是按照她家主子的吩咐来的,浓浓的茶叶又闷了半天,连茶水的颜色都深了好些。
    温映寒望了眼沈凌渊杯中的浓茶,想想就觉得发苦。
    她顿了顿,轻轻开口道“皇上尝尝吧。”
    沈凌渊算是发现他不喝她是不会消气了,反正他也对浓茶偏爱一些,索性便饮了一口。
    温映寒瞧着他真的什么都顺着自己,一点也不犹豫地喝下了,下意识地微微抿了抿唇。
    沈凌渊抬眸刚好望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怎么了?皇后也想尝尝?不若跟朕换换。”
    温映寒有些没底气地避开视线,低声回了句“都是一样的。”而后端起葡萄藤纹的茶盏低头轻饮。可能是觉察到了沈凌渊还在注视着她,温映寒放下茶盏又开始了下一话题。
    宜嫔宫里的事念叨完了,下面就该讲到朱兰依那边的事了。
    沈凌渊纵着她继续往下说,时不时抿一口浓茶,深黑色的凤眸始终停留在她身上,认真看着她说话,却没心不在焉地听她所讲的事。
    温映寒瞧着他真的要一盏茶见了底,没忍住开口道“皇上少饮些吧,明日还要早朝。”
    沈凌渊不禁失笑,不让睡的也是她,怕他睡不着的也是她。
    其实温映寒不知道,从前朝政忙的时候,沈凌渊这个时辰基本上都是在批奏折的,茶水沏得浓一些是常有的事,他本就少眠,也算不上是耽误休息。倒是她一个夜里不怎么喝茶的人,也因说话说得太多,喝了多半杯茶水。
    一会儿要睡不着了的,不定是谁。
    沈凌渊凤眸微挑,“皇后要禀明的事情都说完了?”
    温映寒纤长微弯的睫毛轻轻动了动,“还有一事。”
    “薛贵妃宫里的开销有些大了,臣妾瞧着上月的账目,算起来要比寻常住着两三个嫔妃的宫殿还要多上几倍,边关战事需要大量钱银,南边的水患也支出了不少银两,若需宫中减少开支……”
    “皇后看着来便是,朕既将这后宫交与了你,你便有权做主这些事,实在拿不定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朕。”绣着金丝团云纹的宽大袖口轻拂过黑漆的楠木案几,沈凌渊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面上,顷刻便敲定了这件事情。
    他见她这回没有话要说了,深沉内敛的凤眸重新望在她身上,他声音低醇沉缓“现在可以就寝了?”
    绕来绕去,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温映寒蓦地生了种又被他诓了的感觉,耗到这么晚,沈凌渊留下来岂不是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了?难怪他一直纵着她说下去。
    寝殿之外,夜色沉静。夏虫不再啼鸣,弯月清冷,树影摇曳在朱红色的宫墙上,连廊间的宫灯都似乎随着夜色暗淡了些许。
    温映寒被他认真地注视,忽而意识到这次可是要清醒下与他同塌而眠了。
    她垂下视线耳尖微红,慌乱间捧了他刚刚在她进来前读过的书,随便挑了一页翻开。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是早些歇息吧。臣妾刚刚茶水饮多了,这会子还不困,待会子再睡可好?”
    不知不觉,又变成同他商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气是什么时候消的。
    沈凌渊从喉间低低地笑了一声,起身时无比自然地轻揉了一把她的额发,背朝着她向珠帘的方向走去,“那朕先去换一件寝衣,躺下等你,你也别熬太晚了,早点过来休息。”
    身后的人声音小小地答应,沈凌渊余光又望了她一眼,撩开珠帘抬步走了出去。
    然而等他换完寝衣回来的时候,刚刚小案旁那个乖乖答应了他的人已经不见了。雕花镂刻的架子床上纱帘掩映,床的最里面明显地添了一个背朝着他的身影。
    从那露在锦被外的肩膀看,她分明是已经换好了寝衣,乌黑的长发柔顺地贴在身后,可见她这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连洗漱也一并完成了。
    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凌渊缓步走向架子床边,修长的手指拨开里侧的纱帘,明显看到里面的人因着听见动静不由自主地身子紧绷了起来。
    可她始终未动,眼睛也轻轻阖着,若不是沈凌渊一向敏锐,让旁人看当真要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侧坐在了她身边,深黑色的凤眸里透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这么快就睡着了?”他声音低醇而富有磁性,在这沉静的夜色间莫名添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温映寒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再动,尽量装作是睡得熟了的样子并且努力让自己真的睡下去。然而且不说她平时能不能这么快地睡着,单凭今夜那杯茶水,一时半会儿她意识也足够清醒。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所带来的感觉便越发明显了。
    身后的那人轻轻一笑。很快,她便感觉到沈凌渊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屋子里的灯火也随之被人熄灭了两盏。
    第47章
    这下子温映寒彻底感受不到光的存在了,似是架子床外的帷幔也被人放了下来,连最后一盏烛火的光源也被人大部分隔绝了。无限好文尽在
    眼眸紧闭之下,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温映寒藏在锦被里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攥了攥,连掌心间都濡湿了些细汗。
    今日好在她先一步躺在了床上,临让明夏出去前,她特意叮嘱了她再拿一床被子放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上一次的状况。
    眼下两人间隔着两道被子的距离,温映寒辨不出身后那人究竟睡了没有,也不敢贸然睁开眼睛回身去瞧,只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他此刻的呼吸,心跳也莫名变得越来越快了。
    因着是初夏的缘故,她身上的锦被只盖到了肩膀以下的位置,牙白色的金丝线寝衣微露了一点衣角在被子外面,淡淡的颜色更衬她肤若凝脂,肌肤胜雪。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所带来的错觉,第一次在清醒地状态下与旁人同塌而眠,她总有种身后那人跟她离得极近的感觉,整个身体也不由得比刚刚更加紧绷了。
    黑暗之中,其他感官变得尤为敏锐。她忽地感到身后那人翻了个身,似是面朝了自己,连呼吸声也跟着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他声音低沉轻缓,尾音微微上扬却听起来格外富有磁性“真的睡着了?”
    温映寒心脏一颤,险些连肩膀都跟着动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装作一副真的睡着了的样子,好躲过不得不在床上面对沈凌渊的时光。
    身后的人见她不语,便不再发问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被角,似乎是担心她夜里着凉,又替她向上盖了盖,而后便再没了动静,好像是躺了回去。
    温映寒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声渐远,微不可见地轻轻动了动,垂头将半张脸悄悄埋在他替她盖好的被子里,黑暗之中微微红了耳尖。
    这样的状况下,任谁都提不起一点睡意。沈凌渊身上凝神香的清冽味道萦绕在床榻之间,不是很明显,却时刻提醒着温映寒他睡在她身边,只消一点点,便足以引起那不可忽略的存在感。
    闭着眼睛,温映寒觉得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寝殿之中静悄悄的,身后也没再有过动静,似乎是那人给她盖完被子便默默地睡觉了。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身体略感僵硬,温映寒尝试着稍稍动了动,也没听到身后的反应。隔了许久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因着她是背朝着沈凌渊的缘故,率先迎入眼帘的是昏暗光线下的木制围栏。如丝绸般的床帘遮挡着光滑的墙面,她暂时不敢回身,便保持着这个姿势又缓了缓,黑暗之中,纤长微弯的睫毛轻眨。
    沈凌渊大约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声听起来平稳而沉缓。
    温映寒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平躺了下来。
    她眸子微垂着,光线不好,只看到了那人身上同她一样月白色的寝衣,金色的描边祥云绣纹在这样的视角下显得尤为明显,不似往常那般身着玄黑色龙袍时的庄严冷肃,而是随着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暖光平添了些许柔和的棱角。
    眸光上移,她忽地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装睡了?”
    低沉轻缓的声音从她发顶的方向传来,温映寒心脏一颤,身子彻底僵在了原地。
    沈凌渊薄唇轻轻勾了勾,恍若有星辰般的漆黑眸子里带了点不易觉察的笑意,还以为她能坚持多久,只这一小会儿便忍不住要动了。
    温映寒自知是躲不过了,不愿承认地低声开口辩解“臣妾不过是刚好翻身醒了。”
    她生怕沈凌渊要驳回来,好看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忙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皇上怎么还没睡?是不是不习惯德坤宫的床?”若是不习惯那改日便回勤政殿去,两个人兴许都可以睡得更正常一些。
    沈凌渊垂眸望着她,喉咙微微动了动,“茶水喝多了而已。”
    温映寒顿时有些理亏,那茶确实是她叫沏来的。
    “皇后也睡不着了?”
    温映寒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管沈凌渊是否能看见,“这便要睡下了,明日还要早些起来的。”
    “起来做什么?”他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明日朕要早朝,早膳便不在你这里用了,你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温映寒微微一怔,随即垂下了视线,心不在焉地临时编纂着借口“那也要看账簿,还有些玉清宫的事情要处理。”
    沈凌渊薄唇轻轻动了动,黑暗之中眸光微敛,“玉清宫?不是今夜都处理好了?”
    “嗯……只是安排好了宜嫔的事,又安抚了朱婕妤。可臣妾想着,眼下她们两人那样好像也不是长久之计。”原本就是随口一提,可真正说起这事了,温映寒确实也有些犹豫。
    想必平常宜嫔是欺负朱兰依惯了的,之前会弄出花瓶的事责骂她,今夜无端跌落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怨气出来。她一贯是个心思简单容易受人挑拨的,身边又肯定不止盼儿那一个人有问题。
    醒来后不找朱兰依的麻烦是不可能的。一宫主位的嫔妃有权力管教所有宫里的人,她仗着自己的位份必定少不了针对朱兰依。
    温映寒能护的了她一时却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她,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就算明着宜嫔不敢干什么了,暗地里也少不了给朱兰依苦头吃。
    这两个人继续相处在一个宫里变显得没那么合适了,所以温映寒隐隐有些想叫朱兰依搬出来的意思。
    她轻轻开口道“臣妾想着,出了这档子事,就算真相已解,两人也难免有些心结在里面,继续住在一起也许不是件好事。”
    沈凌渊顷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你是想着叫其中一人搬出来?”
    “嗯,还是朱婕妤搬出来最为合适。”
    总不好叫一宫主位迁宫,要挪动也只能是委屈朱兰依搬离了。
    “皇上觉得如何?”
    沈凌渊微微颔首,“你做主便是。可想好将人迁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倒是温映寒还未来得及细想的。她与贵妃的宫里肯定是不行,德坤宫是历来皇后的居所,薛慕娴的芙湘宫又是她入宫时太后赐给她独居的,更何况搬去贵妃那里还不如继续待在宜嫔跟前呢。
    她沉吟着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如今高位分的嫔妃不多,臣妾原想着她同常嫔好像相处得不错,可常嫔宫里已经住了两位才人,总不好大动干戈再叫旁人搬位置……”
    剩下的便还有柳茹馨那里了,她与朱兰依的关系温映寒说不上来,但想着前几日她的那些算计,还是别叫朱兰依搬过去了。
    这样一看,好像真的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
    温映寒手指轻捻,也有些为难,“臣妾记得西面倒是有一个宫殿还空着,可以叫下人们尽快过去收拾一下,置办些新的家具,也能住人。”
    她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又将刚刚的话否认“也不行,朱婕妤的位份不够,依照规矩不能成为一宫主位,独居一宫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