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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瑜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孟缜之愣了一下,看着他们两人远远地把他甩在身后,哑然失笑,摸了摸后脑勺,小声自言自语,“是不是有点逗过头了?”
    他笑着叹了一口气。
    可是看到他那副稚气未脱却像看过了千帆而过的平静眼神,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想看他露出稚气的一面。
    他这算不算有病?
    京城内,一支整装待发的商旅客已经停留在城内良久。
    一个大胡子的老头蹲在队伍的最前面抽旱烟,一个小厮跑到他的身边,小声催促问,“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在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兄弟们都等急了。”
    大胡子狠狠抽了一口旱烟,在他脸上喷了一口烟,恶狠狠地压低声音,“急什么?等的人还没来。”
    那小厮小声嘀咕,“我们到底等谁啊,搞得这么神秘。”
    大胡子瞪了他一眼,“有钱拿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
    一只烟抽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茫茫夜色中响起,他站起身,眉头紧锁,“来了,去叫那群死猪都别睡了,都起来,准备出城。”
    话还没落音,两匹马就停在了队伍前面,他们动作太大,惊动了不少人抬起惺忪地眼睛好奇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一个俊朗的公子从马上翻身下来,大胡子冲着他不满地小声吼,“你们来晚了。”
    那公子没有理会他,转过身,朝着马上另一个人伸出手。
    他们这才发现马上还有一人,只是这人戴着一个斗笠,斗笠大到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连一片衣角都没露,过了一会,那巨大的斗笠中伸出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搭在公子的手上。
    公子拉住他的手,扶着他跳下马。
    大胡子怀疑的眼神在这个没有露脸的人身上上下扫视了一下,转过脸,看着那公子,朝着他努了努嘴,“这谁啊,让他把帽子摘了。”
    那公子笑了笑,“这不合规矩吧?”
    “少废话,”大胡子冷哼了一声,“这里我是老大,我可不和藏着掖着的人打交道,谁知道你带个什么玩意儿出城。”
    骑着另一匹马的男子不满他的态度,刚要呵斥他,那公子就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
    那戴着斗笠的人转过头,仿佛在看着公子,等着他做决定。
    公子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就把斗笠拿下来,给他看一眼。”
    那戴着斗笠的人微微点了一下头,朝着那大胡子撩开帘子,不过很快,他就把帘子放了下去。
    虽然不过是一瞬间,但是一直蹙着眉头死死瞪着他的大胡子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怔愣了片刻,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了一个兴奋的表情。
    太漂亮了,漂亮地让他想再抽一管烟。
    他转过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对着那公子抬了抬下巴,“你带了个好货。”
    他是个刀尖上舔血的偷渡商,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评价就是这个,虽然在别人听来实在有些冒犯,不过他确实没有什么恶意。
    那公子也知道他的意思,见他一脸惊艳,和一幅跃跃欲试想要再看一眼的表情,把戴着斗笠的人拉到自己身后,懒懒地点了点头,“能走了吗?”
    “啧,小气,”大胡子笑了一声,大手一挥,“走了走了。”
    孟缜之趁着他们收拾东西,侧着头凑到身后的人的耳边,小声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别生气了。”
    楚瑜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又默默地记了他一笔。
    运货车和小车上面挂着的小灯笼全都点亮了起来,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灰不拉几的小轿子混在其中,旁边几辆堆满粮草的货车把它夹在中间,没一会就找不到它的身影了。
    楚瑜坐在轿子里,可以听到外面人们的交谈声和狗叫声,熙熙攘攘地混杂在一起。
    城门口,有查出城的守卫把他们拦了下来,大胡子拿出了通行令,守卫看了几眼便大声嚷嚷着让人查车,大约停了两炷香的时候,他们被成功放行。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出城了。”
    孟缜之撩起轿子上的窗帘,朝着外面看了几眼后便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反倒是坐在他对面的楚瑜,撩起斗笠的帘布,深深地凝视着外面的夜色。
    他们还没有走远,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京城。
    夜禁令废除后,大明城的夜就热闹多了,此时整个城还灯火通明,照的那一片天空都像白日一般,再回头看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条黑暗的一条找不到出口的路。
    在繁华的表面下掩盖的是不为人知的黑暗与暗涌,大明城就像一条会吃人的龙,俯卧在那里,随时将人吞没在物欲横流的灯红酒绿。
    楚瑜常年生活在深宫中,还是头一次在这个角度看大明城。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完全看不到大明城的灯影,他们的轿子被放了下来。
    孟缜之正靠着窗子打盹,此时被惊醒,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就对上楚瑜的视线,他此时坐在他对面,正清醒地看着他。
    孟缜之尴尬地揉了揉后脑勺,撩起轿子的帘子,“下车吧。”
    “你没睡好吗?”楚瑜一边问一边下车。
    “还行,”孟缜之轻描淡写道。
    楚瑜突然想到他这段时间到处奔波,肯定也很辛劳,在他面前却从未展露过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