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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出口,便知失言,当着众人,他又能说什么?
吕正德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满面轻松笑容,拱手道:“大将军,皇上圣明啊……”
高靖廷立刻醒悟,是吕正德向慕容翼飞告了一状!
连话也懒得回,似这等自诩清廉便草菅人命的官员见得多了,为了博得刚直不阿的名声,专门拿朝中重臣开刀,以示不惧权贵,简直令人发指!
转瞬间,罗文琪去而复返,将一物掷在了帅案上。
这是龙骧将军的金印!
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平时清澈温柔的眼中烧灼着火焰,急促起伏的胸口分明是在压抑……
不知为何,高靖廷的心突然一痛,差点无法呼吸……
好一会儿,这种痛感才消逝,心口空空的,闷得发慌……
拿起了金印,柔声道:“罗将军,皇上只是停了你的职,并未削你龙骧将军之爵,不用交出金印……”
“不用了,请大将军向皇上奏,罗文琪欺瞒朝廷,罪不可赦,可削去职务,下狱治罪,以平悠悠之口。”
声音忽然哑了,多年积累的抑郁和愤懑一朝爆发出来,竟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挺直了腰背,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夕阳从帅堂门口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而凄凉……
沙近勇实在忍不住,粗声道:“大将军,罗文琪纵放伊沙可汗,虽有不是,可也一片忠心为国,请大将军手下留情,莫冤屈了罗将军……”
众将齐声道:“请大将军三思……”
高靖廷一怔,立刻明白了,众人以为他向来与罗文琪不和,密奏皇帝,朝廷方才下此旨意,不禁勃然大怒:“你们……”
罗文琪作战英勇,智勇双全,又不计前嫌救了高靖廷,众人早已去了轻视之念,心生佩服。如今突然遭此冤屈,无不同情,均觉高靖廷挟怨报复,未免气量太小,不是英雄所为。虽然不似沙近勇敢说,神色却都大大的不以为然。
高靖廷气得七窍生烟,无故枉担了虚名,却又辩解不得。一转念,只怪自己先前嫌恶轻视罗文琪,吕正德揣摩己意,才密奏弹劾的。
万事有因必有果,追根究源,事情还是由己而起,又怎能怪众将多疑?
再无兴趣说什么,默然起身离去。
一步步走着,往事如风,尽在脑海中回荡,相见、夺旗、征战、相救、追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越想越是后悔,心口气血纷乱,一阵阵直涌上头脑。
刚走进后堂,突然鼻中一热,大股的鲜血流了出来。
“我的天啊……”桑赤松吓得魂也掉了,掏出药便往外甥口中塞去。这火毒复发,对身体损伤极大,如不及时医治,必会留下大患。
高靖廷捂住鼻子,怎么也止不住热血,眼前阵阵发黑,挣扎着道:“别告诉罗文琪……”一语未完,人已栽倒在桑赤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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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星一直跟在罗文琪身后,心痛万分:“罗大哥,你别伤心,皇上不明真相,只要你呈上奏章,他会知道你受了冤枉……”
罗文琪猛然回头:“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是不是我已停了职,就没人听我的话了?”最后一句他几乎吼了起来。
柳星愕然停步,记忆中罗大哥从来没凶过他……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已被重重关上。
罗文琪背倚着门,合上了眼睛。良久,缓缓沿着门滑坐在地上,抱住了双膝。
不应该对抗星发火,他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你只要我做你的臣子,连我这一点点的痴心都不允许保留吗?
你要我死心,可是,十四年的爱恋,如果能一朝抛弃,我也不用等到今天……
帝心九重,高高在上,原不是他可以奢望的……
苍白的月挂上柳梢,房中静寂无声,房外人影徘徊。
门隔一线,痛绝两心……
深知罗文琪的痛楚,却一点也帮不上他,柳星深恨自己无用,心潮翻涌,怒火渐渐腾烧。
高靖廷,你这个卑鄙小人,罗大哥舍命救你,你居然如此伤他。此仇不报,我就不叫柳星!
一咬牙,回身便向外奔去。
才出庭院,就被守在门口庄严一把拽住,“你这么霹雳火爆的上哪儿去?”
“要你管?”柳星用力一挣,“放开我,你这个粗鲁的蛮子!”
庄严脸色发青,猛然将柳星按在墙上:“对,我是粗人,不懂你的心思。你一脸杀气,想找谁?将军刚刚被停职,你又闹什么事?闯出了祸,最后受罪的,还是咱们将军!”
柳星咬牙切齿:“我要杀了高靖廷这个小人,他密告皇上,把罗大哥害惨了……”
“你疯了?”庄严气得七窍生烟,“大将军绝不会密告将军。别忘了,是他亲率飞羽军援救将军,更在阵前亲口释放摩云。他如向皇上密告,不是连自己都牵累进去了?天下哪有这般愚蠢的人?”
“不是高靖廷,那会是谁?”柳星打了个冷战,“一定是刁难罗大哥的吕正德,他是监军御史,有权密奏。这个老王八,我……”
“你又要去杀他?还嫌将军的麻烦不够多吗?”庄严压低了嗓音怒吼。
“他害罗大哥,我就饶不了他。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柳星已经气红了眼,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