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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靖廷微微一笑,“这是军营,你是将军,而我,则是骠骑大将军,你说谁允许谁?”
    桑赤松张口结舌,“我……算我求你了,小祖宗,千万别冲动,要是你也杀上前线,可就浑身是嘴说不清啦。”
    此时,几名亲兵飞马前来禀报:“四万兵马已经全部准备完毕,请大将军示下!”
    “好!”高靖廷一声呼哨,乌云骓急驰而来,他一跃上马,刚要抖缰绳,桑赤松却跳到马前,死活拦住。
    “除非你踩着老舅的尸体过去,不然休想前进一步。”
    高靖廷也不争辩,吩咐亲兵,“来,将桑老将军请到一边去。”
    说是请,亲兵们心下可明白,两个人过来架住桑赤松让到路边,乌云骓甩着尾巴溜达过去,气得桑赤松直跳脚。
    高靖廷又回过头来笑道:“还有件事,老舅你帮不帮忙看着办,那吕正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至于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
    桑赤松气得发晕,嚷道:“你不听我的劝,还指望我给你看着吕正德?没良心的,我要是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猪!”
    高靖廷眺望着西坠的夕阳,红光染得草原如血,天地浩瀚苍茫,辽阔无际。这是大好男儿流血搏杀的好战场,马革裹尸,古来征战,有几人回?
    能与罗文琪同生共死,这一生,已没有遗憾了……
    长啸一声,猛一勒缰,乌云骓长嘶而起,映着无限夕辉,英姿如神,放马奔腾,似乘疾风,席卷而去。
    桑赤松愣愣地瞧着高靖廷修长俊伟的背影,知他决心已定,无计可施,唯有长叹,只求姐姐姐夫在天之灵保佑外甥了。
    转念一想,高靖廷之所以备受皇帝猜忌,正是那吕正德告状的结果,否则不会被迫尚主,更不会了无生趣,以死解脱,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姓吕的害了他视如性命的外甥,绝对不能放过他!
    ※※※※
    已是兵发柔然的第五天,二十五万天朝大军分兵三路,两翼掩护,中路直进,斩将夺关,每日以八十里的速度推进。中路黑白两支队伍轮番进攻和休息,唯有领军的罗文琪马不停蹄,身不离鞍,始终在最前线临阵指挥,不敢有丝毫懈怠。
    将士们看龙骧将军镇定自若,谈笑中樯橹灰飞烟灭,无不士气高涨,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忧虑与惊惧?没有圣旨,强夺兵符,擅自调动二十五万大军攻打柔然,将士们的性命全在他一人手中,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成千上万的生命!
    罗文琪熬得眼圈漆黑,眼中满是血丝,仍然坚持亲自出战,急得沙近勇直哀求:“你就睡一会儿吧,这样下去铁打人儿也吃不消的,你是三军之主,要是出点事还得了?这石门关就交给我……”
    “下一个关口你来攻,石门关别和我争了。”罗文琪说完,飞马便直向关前冲去。
    沙近勇心想,每次攻打时都这样说,结果还不是他自己上?另一个庄严也是从头到尾没合过眼,犹似地狱勾魂使,杀得柔然尸横遍野,令人惊怖。
    一见石门关开城出战,雪光不等催促,便自动冲上前去,迎头截住了那守将。
    石门关守将长得五大三粗,异常孔武有力,拖着一把开山斧,傲慢地看了罗文琪一眼,突然兜头就劈。罗文琪因连日劳累,人困马乏,一个恍惚,斧头已到头顶,急忙提银枪挡驾,“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两臂发麻,头晕目眩,心中吃惊不小,这守将臂力过人,不可硬拼,回马就走。
    那守将放马急追,罗文琪听着马蹄声计算距离,单等两马近在一丈之内,就可用家传绝技回马枪刺敌于马下。不过此招十分凶险,只要时机拿捏稍有不准,敌人的斧头就会先落到自己头上!
    眼看越追越近,罗文琪一回头,那守将已逼到近前,斧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极耀眼亮光,挟着狂啸的风声,猛然砍下!
    天朝将士们齐声惊呼!
    罗文琪冷静地起枪,手腕轻抖,枪尖吐出一团碗口大的银花,分心疾刺!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震地动天,一道黑影腾空纵至,长戟夭矫,凌云如龙而来,与那团银花合为一体,陡然间光华大放,灿若烟火,罩住了柔然守将。
    刹那间,战场一片寂静,人人目瞪口呆,连呼吸也忘了。
    罗文琪缓缓抬头,正对上一双曦日般异彩精华的眼睛,燃烧着激情的火焰,似欲将人吞噬!
    简直不敢相信,那是……高靖廷!
    一声凄厉的惨呼响起,那守将同时中了一枪一戟,栽倒在马下,当场气绝。
    天朝浑如漫天的浪潮,扑向石门关。
    罗文琪仿佛定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那英武高大的身影生生闯入眼中,再也挪不开……
    高靖廷贪婪地看着心爱的人,仅仅数日不见,竟然已觉有一世那样漫长,遥远得想不起从前……
    虽然瘦骨支离,可仍然那样清雅绝俗,战场尘沙掩不住内在的风华,飘逸若仙……
    身边人流滚滚而过,厮杀声雷鸣轰响,两人恍若不知,只是默默相视……
    “对……不……起……”罗文琪的声音淹没在万马千军之中,自己都听不见。
    高靖廷唇边掠过了然的笑意,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同、生、共、死……”
    尽管没听到声音,可是罗文琪已从口型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怔了怔,心头忽然涌起阵阵暖流,感动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