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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摩云将号角放在罗文琪掌中,“吹响它,方圆百里的狼都会闻声赶来,你也许能见到飞火与金儿。”
一种深沉的思念从罗文琪心中浮起,如果再见到金儿,此生已无遗憾。
尖锐嘹亮的号角声在大漠上传开,震荡着天地。
回应的嗥叫四处响起,一条条狼从长草中疾奔而至,先还是零星的三三两两,慢慢越来越多,不久竟是成群结队赶来,一层层排列在前,片刻已有上万只。
突然,碧原深处赤影金光隐约闪烁,一片烟尘滚滚腾空,向这边飞速接近。与此同时,柔然前锋也席卷而来,马蹄声已清晰可闻。
黑压压的狼群铺天盖地涌至,集结成阵,随着飞火和金儿的一声长嗥,霎时沉寂如死。柔然大军见识过敕勒狼群的厉害,紧急停下,尽管人多势众,也不敢贸然攻击,僵持对峙。
小耶氏闻讯赶来,见了这等情景也不禁冷汗直流。他虽有四万人马,可是与数万只狼相拼,胜算并不高。再说,拼杀起来,对方死的是狼,而他死的是人,代价太大。何况狼性记仇,报复心极强,杀了它们,领头的赤狼、金狼绝不会罢休,定会率领狼群在柔然境内大肆袭杀羊群。整个大漠的狼超过百万,即使派大批军队也很难赶尽杀绝,人狼之战旷日持久,加上柔然新败,极易引发民心动乱,甚至会动摇国之根本。
可是就此退去又不甘心,扬声叫道:“伊沙可汗,柔然和敕勒向来是兄弟之邦,何苦为了汉人互相残杀?罗文琪已是天朝罪人,如今又杀了我大耶氏可汗,即使是天朝也不会保他,奉劝你休管闲事,交出罗文琪。”
摩云大笑,“少装模作样了,大耶氏若死,得益最大的人就是你。罗文琪仅率百人突袭,轻易得手,恐怕少不了你暗中放水的功劳。要不要我编个歌,将你的事迹传唱草原?”
想不到摩云一语道出了他不可告人的用心,小耶氏脸色顿时煞白。当时他明知那送亲的队伍出现得突兀可疑,却不加提醒,还故意带人离开,待大耶氏死透了才去追杀罗文琪。所以他必须杀了罗文琪为大耶氏报仇,方能消弭众人的怀疑。
眼看周围疑惑的目光全聚到自己身上,小耶氏慌了手脚,“休要含血喷人,谁不知道你为了罗文琪竟然向天朝求和称臣,分明有私,出言挑拨,维护于他。”
摩云冷冷道:“我维护他又怎样?不服气就拼一场。飞火!”
赤狼应声大嗥,数万只狼跟着怒嚎,啸声惊天动地,犹似晴空炸雷,惊得柔然战马乱叫乱窜,踩挤跌倒者不计其数。
小耶氏的马吓趴在地,要不是卫士及时相扶,小耶氏差点被马蹄踏中,骇得面如土色,哪敢再拼?忙收拢队伍,心念一转,又有了计策,掉头撤走。
柔然大军转眼跑了个光,摩云也大出意料,“这群没胆的孬种,丢了草原汉子的脸!”
罗文琪微一沉吟,已知小耶氏的用意,眉宇间露出一丝忧虑。
飞火和金儿急奔近前,一个扑住了摩云,一个偎依着罗文琪,亲热万分。
两人寻了个山坡背阳处并肩而坐,远远避开众人。摩云忍不住狂热的相思,疯了一样吻着罗文琪。分开的日子如千年漫长,苦苦煎熬至今,终于快要结束了。
“五哥……”罗文琪喃喃低唤,心中一阵阵悸痛,梦境太过残酷,重复着失去的一幕。虽在摩云宽厚温暖的怀中,仍然寒意彻骨。
感觉到罗文琪的身子在颤抖,摩云拥紧了他,“阿宣,忘了告诉你,我已不是敕勒可汗了,你收我做你马前小卒,可好?”
罗文琪一惊,“五哥,你别胡闹,你是可汗,怎能放弃职责,不顾国家?”
“没有你的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阿宣,我已错失你一次,不能再失去你。”摩云轻吻他的额头,“人生短暂,我只想为你而活。”
轻轻一语,深情无限,罗文琪心潮起伏,慢慢靠在摩云的肩头,身心终于可以放松和栖息了。
卸去了平日的坚强,此时的阿宣是那样苍白疲惫,摩云满怀心疼,轻抚着他的背,一如当年在白马寺的相依相偎。
金儿蹲坐在近处,赤狼陪在一边,蹭来蹭去。金儿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不时回头张望,碧绿的眸子流露出丝丝温柔,惹得赤狼直是哼唧不满。
良久,摩云低声道:“你杀了大耶氏,天朝和柔然的和谈怕是要告吹,天朝皇帝定然容你不得,你打算怎么办?”
罗文琪微笑道:“五哥是不是想说,从此我们浪迹大漠,逍遥度日,再也不分开?”
“你猜对了……”摩云眸光闪亮,“你失去过一个家,孤苦无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渴望着再拥有温暖的家,所以,我不再做可汗,用一生来陪你。天涯海角,有我有你就有家,做一对神仙眷侣……”
罗文琪听得痴了,摩云竟说出了他埋藏已久的心愿,浓浓的辛酸和甜蜜缠绵在一起,被仇恨磨硬的心不知不觉融化开,柔如春水,波漪荡漾。
“世上最懂我的人就是五哥。”罗文琪唇角弯出深深的笑意,遥想未来,心驰神往,“北国风光,江南烟雨,我都要看一看。”
摩云笑道:“有一天,我们老得不能再跑,就回洛阳白马寺,佛前虔修,求佛祖许我们来生仍然相聚……”
“贪心,有今生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