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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间的问题懂行的人都明白,所以老道也不过嘟囔一句就算了。只是在旁边听着的人耳中,怎么都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表示陈圆比那边解签的人都厉害很多。
原本静静围观的一群人中突然挤出一个人,他冲到陈圆面前,“大师,你也帮我解签吧!”
就好像浓硫酸和水相遇一般,一瞬间大殿内炸开了锅,一群人在陈圆面前推搡着,七嘴八舌说着,噪声不断。霍简还好,和陈圆站得近,这些人虽然拥挤,却还没挤到陈圆身上。但霍淑和盛空,却被挤到一边去了。
饶是陈圆见过不少场面,也不由吓了一跳。
眼见着场面有点控制不下来,霍简急了,不由提高嗓门大声喊:“一千!”
这一声喊,让大殿中一瞬间安静下来,又立刻更加嘈杂。
“吵什么吵,什么一千?嗓门大了不起啊!”
“让我过去,我要让大师给我解签!”
“谁在摸我的钱包!老娘整死你!”
大部分都有一种盲从性。当他们认定了一个权威的时候,就会以各种方式表现自己对这个权威的信任和崇拜。在一般环境之下,他们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就如同陈圆遇到的那些人即使见过陈圆的手段,依然会思考怀疑。但是如果有一个大环境,几乎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时候,再理智的人都会被这种疯狂所裹挟,同样变得疯狂。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明明陈圆的解签方式只是直接简单了许多而已,却让一群人疯狂地追捧。
不过,其实想要打破这种疯狂也不是困难的事情,就如同皇帝的新装中,所有人都在称颂之时,一句小孩子的真话足以打破一切。
霍简再度大声喊道:“师父出手一次起价一千!”
这一句话,就如同兜头给所有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立刻就有人嚷嚷起来:“什么,一千?怎么不去抢啊!”
“人家解签只要二十块,你谁居然收这么高,什么道理?”
“说那么多还不是没钱?没钱还想高人出手?让开点我要过去!”也有尖酸刻薄的人说着。
“有钱了不起啊!你踩到我了!”
吵吵嚷嚷,推推搡搡,但这个价格,着实让很多人退避了。却有人觉得不服,“就说一句话就值一千块?物价局的管过没有?该不会是串通好了来骗人的吧?”
这话说得诛心,道长的脸色也变了变,颇有不快。
不过很快就有别的人说了,“没钱就别说风凉话,人家也没有逼着你去解签,不愿意就不解啊!”
而人群中,一个女孩有些迷惑地看着陈圆,一边喃喃:“这个人好眼熟,我在哪儿见过来着?”
站在她旁边的男友闻言,问她:“眼熟?该不会这人真是骗子?”
女孩摇摇头,努力思索,半晌之后恍然:“这不是送仙桥那边那位陈半仙吗?”
旁边的人听见了,不由奇怪地问:“陈半仙?”
“嗯,算命看相风水之类无一不通的大师,他在送仙桥附近开了一家店。我上学要经过那里,见过他几次,他的店只在上午开,周末还休息,收费就是这么高的。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一群人想要他出手帮忙看看,听说最新拿到的预约排位都要好几个月以后了,结果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他?”女孩解释给自己男友听,而旁边的人却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也听说过送仙桥那边有个半仙,结果就是他?看起来年纪好小!”
“人家年纪小但是有气度,你不觉得看着这位根本不觉得他年纪轻吗?”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却让绝大多数人服气了。既然这位是真有本事的,几句话一千块那也架不住,没办法。
然而陈圆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人解签的,就算很多人放弃了,这不是还有一大伙人在吗?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指,“三个人,不能多了。”
于是又是好一通折腾,这边解了三个人的签,一群人又对陈圆表示了半天的崇拜之情。最后陈圆手里拿到的钱,都被他随手丢进了功德香里,反正他现在也不缺用的,根本没有存钱的必要。
到了最后,一行人明明是旅游来的,最后却变成了陈圆扩展业务范围的活动,着实让人好笑。
一天到晚,陈圆等人也下山打道回府了,走之前道长是诚挚邀请陈圆经常到露寒山小住。不过那些个解签的道士可不是那么欢迎陈圆,此话不提。
等到和秦醉夫妇告别之后,霍简坐火车回学校,霍淑自己开车。而郁深流还是载着陈圆回去。
车开了好几分钟,陈圆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今天爬山是真的有些累了。就在这个时候,郁深流突然吐出一段话。
“得鱼虽憾亦可无,平湖无波暗生澜。前路漫漫待君定,才得好景万般难。”
微微皱眉,陈圆睁开眼看着郁深流,“你刚才?”
“我也去求了一签。”郁深流状似不经意地说,“不过听起来,这一签的意思不是特别好?”
把郁深流的签文在心里过了几遍,陈圆笑笑,“不能这么说吧,其实你这一签颇有些模棱两可。”
“怎么说?”
陈圆思索一下,然后回答:“平湖无波暗生澜,指的是你所求的事情,看上去不动声色没有痕迹,但一切都在细微之处变化。而后面两句,则就是模棱两可的地方了。前半句意指前路渺茫,后半句却说或许会得到好结果,具体如何,却还是要看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