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博果尔重生_分节阅读_30
他自知这辈子同董鄂氏无缘,那好歹能多见她一面,全了心中的念想,对博果尔又没有什么妨碍。福临内心深处还有点怨恨嫉妒博果尔,人是你要去的,要了偏偏还不肯好好珍惜,明明是这样一位美好的女子,就这么让这个草包给耽误了。
可惜他的小算盘一直都没能打响,博果尔在这方面似乎天生就缺根筋,压根就听不懂他的暗示一般,在饭桌上还能巴巴不停地给他汇报手头差事的情况。
福临压根就不想听这些,他在皇宫中天天不干别的就听臣子说这些了,好不容易抽时间出宫一趟,难道就是为了专门关心博果尔工作进展的?
他烦的不行,连想见董鄂氏一面的渴望都快被残酷的现实给磨平了。就在福临琢磨着看以后是不是不要上门了,多举行几次宫廷宴会呢,没成想博果尔一日突然间跟他聊起后院的事情了。
博果尔端着酒盅,把杯沿搭在唇边作出将喝未喝的姿态来,长长叹息了一声,苦恼万分道:“臣弟自成亲后,方才明白皇兄的苦恼了。”
福临本来无精打采地没有一点精神呢,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抬头看了他一眼,前倾了身子问道:“哦,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个?”
说完后见博果尔面色古怪地看了看他,福临才恍悟过来自己这种迫不及待、喜闻乐见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误会和反感,连忙补救地跟着叹道:“可不是吗,朕的后宫也是乌七八糟的,连个能安安心心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
博果尔把酒盅轻轻放回桌子上,苦笑道:“说来也是丢人,臣弟原对鄂硕之女有倾慕之心,这才专门跑到您那儿,腆着脸把人给求来了,新婚之夜才知道原来人家心中另有所属,根本就不乐意嫁我呢。”
福临的手轻轻抖了抖,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干咳了一声,低声道:“那她……哦,朕是说,你已经算是我大清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了,日后也必是满洲巴图鲁,那个董鄂氏——鄂硕的女儿应当是这个姓氏的吧?——她还能看上谁?”
福临说话时忍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博果尔,即使是以他情敌的身份看来,博果尔各方面条件也都不差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董鄂氏看上的那个人,铁定是不比博果尔差才对吧?福临觉得这个谜之男人简直非他莫属了——满京城也就他能在方方面面都稳压博果尔一头了。
博果尔露出点欲言又止的神色来,终究摇了摇头:“这个臣弟也不好说,只是想必那人身份也当不差才对。”
福临总觉得他的反应不大对劲儿——看博果尔的模样,似乎已经知道了奸夫是谁,可对方对自己也看不出仇恨和嫉妒来?
不等他顺着这条线深入思索,就听到博果尔道:“臣弟也是新婚当夜才知道的这事儿,一掀起盖头来,就看到她哭得不成样子了。”
他顿了顿,见福临还没有明白过来,特意补充道:“臣弟哪受得了这个,我是真心待她,可惜她不肯以同样的心待我,那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臣弟气得扔了盖头就回书房了。”
福临这时候才回过味来,顿了一顿,旋即就是满面狂喜之色,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颤声道:“你……这么说……你们没有圆房?”
博果尔不忿道:“臣弟大小也是个贝勒,房中从来都不缺女人,赫舍里氏温柔体贴、淑德贤良,太后赏的格格也都听话懂事,从来不吵架淘气,臣弟有她们就够了,难道还非得去碰一个看不上眼的女人?”
他说完后看看激动得不得了的福临,还纳闷问道:“可是臣弟说了荒诞之言,让皇兄笑成这样了?”
福临急忙试图收敛住脸上的喜色,可是这个大雷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着,短时间内他根本别想平复自己的情绪,上扬的嘴角扯都扯不下来。
他的手指还在酥麻着,福临嘴唇颤动两下,急忙拿袖子遮脸:“朕……朕喝得多了,头有点晕……你、你可别见怪……”
博果尔连忙起身道:“皇兄若是不嫌弃,不妨在东厢房歇息,臣弟派人向皇额娘传口信,让她不用担心。”
福临想着就这么在襄贝勒府歇一会儿也好,他得好好理一理思绪。至于向孝庄传口信的事儿他倒是压根没想起来,听博果尔提起,也就顺势一点头。
他从头到尾一直都用袖子遮脸,也就没有看到博果尔盯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森然冷光。
☆、嫡子降临
赫舍里氏在二月初一晚间临睡前出现阵痛,从那时起一府上的人就没有安生过,博果尔特意吩咐了,不准去惊动太妃。
倒是娜木钟睡到第二天寅时起来,听说了这事儿,就急急忙忙来到正院守着。
博果尔本来还算镇定地出去办差,一上午都恍恍惚惚地,一个劲儿让贴身太监出门去看,说不定府上报喜信的人就该来了。
然而到了中午听说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也实在是坐不住了,告了半天的假,急急忙忙赶回去,跟太妃一起等。
情况倒是还不算坏,早几个月就备好一直在府里养着的几个产婆时不时也派一个出来送信,好让这两尊大佛安心。
博果尔刚赶到时,就看到一个产婆在陪着笑脸宽慰娜木钟:“娘娘放心,福晋一切顺利,不过这是头胎,产道开得慢些,才显得生得艰难。”
只是这话说一次两次还好,眼看着过了晌午,产婆再出来时底气也不那么足了,还让人把参片端进去备着福晋没力气时用上。
娜木钟也是心焦如焚,不过看旁边博果尔比她还要焦急百倍,知道他对赫舍里氏这一胎极为看重,便把满心的紧张都压下去,劝道:“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尤其她年纪小些,先前更是没有经验。额娘早年生你大哥的时候,也是耗了九个多时辰呢。”
娜木钟原是蒙古察哈尔部大汗林丹汗的囊囊福晋,生了林丹汗的次子阿布奈,可惜这个儿子在她率领部众归降大清后身份尴尬,七年前因对朝廷屡次轻慢、负恩失礼,被削爵处死了。
她口中的“大哥”就是指的阿布奈,娜木钟提起他来也是满心伤感,好一会儿后才缓了过来,拉着博果尔的手道:“别担心,大夫们都说你媳妇这胎很稳当,你皇考也一定会保佑他的嫡长孙的。”
福临的长子都没能保住,博果尔才不相信这种说辞呢,心知额娘是想让他宽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反过头来劝她道:“额娘在这儿也守了一天了,让儿子着实难安,您还是回去先歇着,等孩子生下来,我送去给您看。”
娜木钟站着不动,皱眉道:“你午膳也没有用呢,这么熬着可不行,先去我那里坐坐,我让人给你上点热乎的先填填肚子。”
博果尔现在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胃口,然而想想他要是不答应,看这个架势娜木钟也是不会离开的,只好勉强一点头。
二月白天仍然短得很,天都将将擦黑了,正院才有消息报过来,说是福晋产下个健壮的男婴,重八斤三两,母子均安。
博果尔这才露出点喜色来,嫌外面刮起了风,不敢让喜娘把孩子抱过来,和娜木钟一并赶去看。
小家伙全身都带着粉红色皱皱的,胎毛湿漉漉贴在额头上,四肢蜷缩着,大张着嘴巴哭个不停。这模样要搁别人身上,博果尔得觉得丑巴巴得难看得要死,对着自己儿子只觉得可爱,连接过来都不敢,只好就着奶娘的手看。
还是娜木钟把长孙从奶娘手里接来抱着,哄了一会儿,又赶紧让奶娘抱下去喂奶,好生伺候着。
折腾了这么会儿,估摸着产房也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博果尔去跟赫舍里氏见了一面,见她累得没有一点精神地瘫在床上,还得被两个丫鬟架起来见他,急忙让丫鬟们把她放下。
前前后后生了快九个时辰,后半段是含着参片撑下来的,喜娘甚至都把银针给准备好了,要还不累就怪了。博果尔不忍心折腾她,略坐了坐,喂她吃了点小馄饨和半碗面片汤,问道:“见过孩子了吗?”
赫舍里氏眼皮子打架,右手攥着他的左手大拇指舍不得放开,含糊道:“见过了……红通通的,像只山羊呢。”
博果尔想了半天,没记得山羊有红色的种类,觉得她这是累糊涂了,揉揉她的手心,温柔道:“你给爷生了个漂亮的大胖小子呢,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身体,爷好好赏你。”
赫舍里氏都睁不开眼了,拽着他的手傻笑道:“爷骗人呢,一点都不漂亮,像只山羊……”
怎么就跟山羊杠上了呢?博果尔哭笑不得,现在倒是什么都乐意顺着她说,笑道:“像山羊爷也觉得漂亮。”
赫舍里氏不依不挠追问道:“那是我漂亮,还是山羊漂亮?”
“你漂亮啊,你最漂亮了。”博果尔一只手被她抓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考虑着既然她这么喜欢拿山羊作比,长子是不是得起个小名叫“延吉”,正好是满语山羊的意思。
也就只能在家里叫叫的小名了,大名可不能这么胡来,博果尔早就圈了好几张的名字了,因着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名字里男女名都有。
现在确定是个小子了,博果尔最中意的男孩儿名是“德色勒克”,有大海汪洋之意。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得先跟娜木钟商量商量,等赫舍里氏睡够了有了精神,还得问过她的意见才行。
他想完这些,见赫舍里氏早就睡死过去,轻轻掰开她揪着自己拇指的五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可是他儿子平安生下来的头号功臣。
博果尔从产房出来,去隔壁又看了好一会儿儿子,方才长出一口气,让奶娘们好生伺候着,自个儿回了书房。
他是真的非常高兴,尤其这喜悦越酝酿越浓烈,竟然有小半夜睡不着觉,来到院子里顶着冷风耍了一个多时辰的拳,才算是躺到床上安安生生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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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贝勒长子的满月酒没有大办,说是孩子尚小不想惊动。倒是慈宁宫的太后特意让人赏了东西下来,还让苏麻喇姑专门来看了一眼。
苏麻姑姑对博果尔十分亲热,见了赫舍里氏还传了太后口谕褒奖了她几句,转头又问不知道贝勒爷府上一个侧福晋并两位格格还有好消息没有?
赫舍里氏心头一沉,面上不动声色,说几位妹妹年幼,暂时还未有喜信传来。
苏麻喇姑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歉疚,笑道:“府上侧福晋是您进门前就伺候着贝勒爷的,两位格格待得时间也不短了,咱们都讲究多子多福,太后娘娘还等着多抱几个孙子、孙女呢。”
这样讨人嫌的话她是着实不想说,看赫舍里氏年岁也不大,脸蛋圆滚滚的看着似乎是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孩子,苏麻喇姑对她的印象倒也不差。可惜太后娘娘特意吩咐她走这一遭,由不得她来做主。
她见赫舍里氏明白了,就转而看向博果尔,劝道:“贝勒爷若是觉得这几个淘气不得您心意,或者嫌格格们身份低了,也不必委屈了自己。不用您开口,太后就能帮您再指个侧福晋庶福晋的进来,您看如何?”
博果尔笑道:“些许小事不用劳烦皇额娘费心,侧福晋和两位格格都十分知礼,想是日子还不到,儿女福气也是强求不来的。”
苏麻喇姑看着他,笑道:“行,那我就向太后娘娘禀报了,娘娘还说呢,等府上大阿哥周岁,新年时抱入宫中让她过过眼。”
博果尔客客气气把她送走,再回来看赫舍里氏面上如常微笑,鼻尖还有点泛红,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道:“这是觉得委屈了?才趁爷出去偷偷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