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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没有干净的纱布,席瑾蔓便摸出了自己还未用过的帕子,蘸了水先将四叔脸上的伤口擦干净再上药。
    远看便知伤得不轻,凑近了看更是狰狞,有些干涸的血迹粘在皮肤上,要一下一下反复擦拭才行。
    席瑾蔓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生怕再次弄疼了四叔,擦一下轻轻吹一吹,学着娘亲给自己上药的模样。
    席骏铮一个刀尖上讨生活的,擦个小伤口哪里会觉得痛,身旁倚着温香暖玉,脸上像是有小猫挠着似的,吹过来的风里还夹着淡淡的一股酒香。
    忍了半晌,喉咙口抑制不住“咕噜”咽了一口口水,在寂寥无声的马车里尤为清晰,偏席瑾蔓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无暇顾及其他的,一点儿没发觉。
    摆在双膝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席骏铮的眼睛盯着下面铺设的一层白绒毯,不让自己的视线往一旁偏移,到后头干脆闭起了眼。
    可闭上眼睛后,脑海里的场景却愈发清晰起来。
    那两片粉嫩饱满的唇瓣,颤巍巍闪烁着水润光泽,像雨后初晴下的花骨朵儿,在一点点朝自己凑近,越来越近,然后……
    “嘶!”
    作者有话要说:  四叔:那榕姐儿毁了我这张【好看的】脸,该怎么赔?
    榕榕:瞧您脸辣么大,小小一个牙印子简直微不足道好伐!
    我回来啦~~感谢还在的小天使们~~
    今天在码字的时候室友给我讲了个段子,笑了我整整二十分钟,跟小天使们分享一下:微风吹起了纳兰容若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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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芯~~
    第73章
    繁美富丽的马车在青石板路的拐角口处旋转出一个平滑潇洒的弧度, 稳稳避过了迎面驶来的另一辆失控的简朴马车。
    对面的马儿受惊仰头长啸一声, 尔后便被车夫控制住, 迈开了马蹄嘚嘚踏着大步疾驰而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一切看似重又回归风平浪静。
    马车里, 席瑾蔓侧坐着专注地为一旁的四叔上药, 谁知马车突然拐了道弯,身体没个支撑,顺势整个人便向前倾去。
    眼看着眼前四叔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席瑾蔓想也没想,下意识便手上用力一推, 将自己推开了。
    左肩撞在马车车厢上,虽撞得并不重, 却牵动了原本就有些酸疼的伤处, 席瑾蔓呲牙揉了揉自个儿的肩头,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转头就看到四叔黑着一张脸。
    席瑾蔓手上动作一僵,又看到四叔脸颊上还未擦拭干净的伤处又流出了新鲜的血珠,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方才自己在惊慌间做了什么。
    “四……四叔。”席瑾蔓咽了咽口中的唾液, 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 却发现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席骏铮给打断了。
    “看来榕姐儿果真是厌恶极了我,一次下狠手不成便又来一次,你说说你究竟存的什么企图?”
    这回席骏铮是真有些动怒了。
    脑海里旖旎的画面正值关键时刻, 那两片粉粉嘟嘟的唇瓣近在咫尺,指腹间还记得那柔软的触感,眼看就能一亲芳泽,却突然画面一顿。
    尔后那两片唇瓣微抿一笑,露出了一口锋利整齐的森森白牙,两颗虎牙的尖尖上还闪着熠熠光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扑过来。
    席骏铮正要闪躲开,却恰好遭到席瑾蔓手下用力一摧残,便像是又重温了一遍先前被那口白牙支配的恐惧中,脸颊上,脖颈间,俱都像正遭到利齿啃咬一般,躲也躲不开。
    再多来几次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席瑾蔓总觉得四叔盯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有一股很大的怨气。
    细一想来四叔的这伤可不就是被自己咬出来的,席瑾蔓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四叔一生气,将自己的一口牙给一颗颗绞下来。
    四叔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的人。
    “四叔误会了,我与您的这张脸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的我能存什么心,您说是不是?”
    席瑾蔓心里也委屈极了,对自己醉酒时闯下的祸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模样,总有一种在给别人收拾烂摊子的错觉,哪怕心里清楚这事儿确实是自己干的。
    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在四叔脸上留下这道印子?
    席瑾蔓心里也清楚四叔对自己是纵容的,其他人除了小姑姑之外,还有谁能咬了四叔一口,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不,以四叔的性格,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究竟是如何咬下去的?
    看四叔脸上的一滴血顺着脸颊在缓缓向下流淌,眼看着就要滴落到四叔的衣袍上,席瑾蔓忙想要上前擦去,手抬到一半,却又有些忌惮四叔,便硬生生收回了手。
    “四叔,我先给您擦擦?”说着抬头对四叔讨好地一笑。
    席骏铮上下来回扫视了两眼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小姑娘,再与那双怯生生满是做错事后忐忑不安的眸子一个对视,哪里还有什么气,再大的气此刻都消了。
    不过再让小姑娘给自己擦伤口什么的却不敢了,本来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的事,一次就够了,多来几次可吃不消。
    从席瑾蔓手里扯过帕子,席骏铮在伤处随手擦了好几下,细滑的软缎面料摩擦着脸上皮肤,带起一阵阵细微的香风,倒像是女儿家的柔荑在一遍又一遍的轻柔抚拭。
    席骏铮冷着一张脸,草草擦拭了几下便算完事,他没觉得怎么疼,倒是席瑾蔓在一旁看着他粗蛮的动作心疼起来,仿佛那一下下地是用糙麻布擦在自己的脸蛋儿上似的。
    “四叔,我给你上药。”看四叔停下动作,席瑾蔓见机拿起一旁小几子上的小瓷盒,主动凑到四叔跟前,想要将功赎罪。
    原本席骏铮是不想再让小姑娘动手了的,可看着她眼里的希冀,心便软了三分,鬼使神差地便点了头。
    席瑾蔓松了口气,可见四叔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亦或是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
    抱着侥幸偷偷瞄了四叔一眼,席瑾蔓很快便收回视线,高高兴兴地打开了手里白底青花的小瓷盒,小半盒绿油油的膏脂散出一股侵入心脾的清凉淡香,光闻着便觉得清神醒脑,与上次四叔送自己的那盒如出一辙。
    葱管般白嫩的指尖挑起一点儿膏脂,抹在伤处后打着圈儿轻轻旋开,席瑾蔓生怕再次弄疼了四叔,动作比上一次还要轻,还要小心翼翼。
    她却不知道越是这般轻手轻脚的,席骏铮便越是难熬,那根弦绷得越是紧,就像有无数蚂蚁啃噬着心口,刺痒而又挠不得,时间流淌地极其慢。
    “好了,够了!”
    终于在席瑾蔓抹完第二遍药后,席骏铮难得地往后缩了一步,主动喊停了这磨人的气氛。
    席瑾蔓的指尖已经沾染上了膏药,看着与自己相隔一臂距离的四叔,只得将再抹一遍的想法打消了。
    有几个齿印咬得深,怕是得十天半月才能结痂痊愈,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有些地方未被咬破,却已泛起淤青,也惹眼得很,看得席瑾蔓愈发愧疚。
    “四叔,是我弄疼你了吗?”边问着,席瑾蔓想要将指头黏腻的膏脂擦干净,却发现仅有的一块帕子还握在四叔手里,且沾了血迹已经脏污,只得翘着指头作罢。
    “不是。”
    席骏铮清了清沙哑的嗓音,将话题转向别处,“看来我这些日子是出不了门了,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原本席瑾蔓就觉得愧疚,一听这话愈发羞愧起来,四叔头一年回京过年,竟被自己害得连门都出不得。
    从前过年时,四叔好歹还有一帮生死之交的弟兄们陪着,如今却只有孤零零一人,岂不是比从前在边关时都不如?
    “四叔,明日我带着小姑姑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席瑾蔓主动往前挪了挪,挨到了四叔身边,想了想,明日一日也不够啊,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出不了门,便又补了句,“以后我没事儿都带着小姑姑去陪你。”
    席骏铮的唇角微不可闻地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很快又掩下去。
    “就这样?”
    不然呢?还要怎样?
    不过谁让自己理亏呢,席瑾蔓凑到四叔跟前:“要不四叔给点提示?”
    看着主动凑过来的小姑娘,席骏铮这回眼底的笑意几乎有些藏不住。
    “伤是你亲口咬出来的,非得让你长长记性不可。”
    席瑾蔓听着心便悬了起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叔,同时悄悄往后缩了一步,还未坐稳,便听到四叔的后半句。
    “每日三次上药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可有什么问题?”
    席瑾蔓松了口气,将悬起的心重新归位。
    上个药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哪里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不像是四叔的脾气啊。生怕四叔反悔,席瑾蔓忙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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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席瑾蔓是被渴醒的。
    寻常人宿醉后的晕眩头痛一样没有,席瑾蔓只觉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是没睡醒。
    穿着寝衣爬出被衾,连喝了三四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席瑾蔓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昏沉着又爬回了床榻上。
    许是几杯凉水下肚,让席瑾蔓整个人倒清醒了不少,眼皮子还有些沉,闭上眼睛脑袋里走马观花地一桩桩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岚妃姑姑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上一世,她确实是做了些什么事,这才连累到了肃国公府?
    昨夜宫宴那种场合让自己坐她身旁,怕是没那么简单。若非四叔才开宴没一会儿就将自己叫走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在后头等着自己?
    还有在摘星楼里,好像与四叔发生了好多事,却一时只记得几个零星的片段。
    席瑾蔓揉了揉脑袋,不期然忆起了自己被四叔背在背上的画面来,霎时脸颊上便浮起了两片红云。
    怎么会?而且四叔还衣衫不整的?
    隔了衣衫似乎仍能感觉到,四叔宽阔结实的背脊上传来的热度,还有四叔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沉香味……
    一股热气直冲向脑门,席瑾蔓忙羞得将脑袋蒙到了被窝里。
    朦胧地记得,似乎是自己将四叔的腰带摔坏了,还要赔一条给四叔来着。然后自己摔了一跤,四叔这才背起了自己。
    几乎快喘不过气,席瑾蔓这才从被窝中钻了出来,却是一点儿不敢再想摘星楼里的事,下意识想要逃避开那段记忆。
    后来呢?后来自己怎么回来的?
    哦,是同四叔一起坐马车回来的。
    这段记忆更模糊,从出宫门到肃国公府,坐马车也用不了多少时候,想来是没发生什么事才对。
    这么想着,困意重又卷土重来,就在席瑾蔓即将要睡过去的那刻,突然,好香,好想吃,席瑾蔓下意识地用力往下一咬。
    “咯噔”一声,清脆的牙齿相磕声响起,将刚来的困意驱散地一干二净。
    席瑾蔓从被窝里伸出手捂住嘴巴,因着先前牙齿相磕太过用力,现在耳边似乎还有余音在作响。
    顾不得其他,席瑾蔓被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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