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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节

      端木宪慢慢地浅啜着茶盅甘醇清香的茶水,心里暗暗摇头。
    端木绯期盼地看着端木宪,只等着祖父继续往下说。
    对她而言,每天来端木宪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从祖父口中知道一些京中最新鲜的“热闹”。唔,虽然她不能亲眼去看,但是能听听热闹也不错,是吧!
    端木宪被小孙女那灼灼的眼神看得只能放下了茶盅,对上小丫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实在没好意思说那些二皇子的腌臜事污了小孙女的耳。
    想了想后,他语调生硬地转开了:“当时,两方人闹得挺大,也造成了数人受伤流血,还误伤到了无辜的百姓,所以,京兆府就出动了。为了不让人逃走,京兆府的几个衙役守在那宅子的后门,正好撞上了打算翻墙悄悄溜走的二皇子。”
    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到底有多难看、多尴尬。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听到这里,反倒是一头雾水了。
    二皇子被京兆府的衙役冲撞了,这一点她是听明白了,可是二皇子为什么要翻墙呢?
    端木绯不禁想起了在云清茶楼曾经看到过慕祐昌和王廷惟在一起,两人看着颇为投契。
    “祖父,二皇子殿下是找了王二公子当幕僚吗?”端木绯看着端木宪一本正经地问道,“十二日那天我给大哥哥送考时,看到王二公子也进了贡院,今科他应该也参加了秋闱,可考中了?”
    幕僚?!端木宪才刚又含了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咳……”他呛了好几下才缓过来,一眼就对上小孙女有些无奈的眼神,仿佛在说,祖父,您也太不小心,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祖父,我给你重新沏杯茶吧。”端木绯十分贴心地说道。
    自家四丫头就是孝顺!端木宪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一言难尽,暗道:也好,小丫头还是“单纯”点的好。
    等新泡好的茶送到端木宪的案上时,端木绯随口又问了一遍:“祖父,王二公子考中了没?”
    “今科不曾得中。”端木宪摇了摇头,说话间,脸上就带上了一丝自傲。像他的长孙端木珩这般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又是解元的,那可不多!
    端木绯又坐了回去,继续望着端木宪,追问道:“祖父,后来呢?”
    端木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小孙女是在问衙役撞上爬墙的二皇子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清清嗓子继续往下说,当时,王廷惟本来是要从宅子的正门离开了,但是那些闹事的武将不肯跟衙役回京兆府,而事情已经闹大了,衙役也不能就这么放人,就和那些武将打了起来,打得凶时,也不分敌我了,连王廷惟也被打了。
    衙役们不敢把二皇子抓去京兆府,就放他走了,但王廷惟却跟着那些斗殴的武将一起被带去了京兆府。
    那些武将还不服,还在闹,口口声声地说是这是他们五军都督府的事,轮不到小小的一个京兆尹逾矩插手。
    说着,端木宪的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端起了孙女刚才泡好的碧螺春,陶醉地嗅了嗅。
    四丫头不仅是擅长分茶,泡茶的技术也好,无论烧水、烫杯、洗茶、沏茶……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端木绯也在喝自己刚沏好的碧螺春,露出与端木宪有些相似的餍足表情。好茶。
    “祖父,卫国公呢?”她趁着喝茶的空隙问道,手里的茶盅就没放下过。
    端木宪的唇角翘得更高了,心里暗赞四丫头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他慢悠悠地以茶盖拂去漂浮在茶汤上的浮叶,以一种事不关己的语调悠然道:“卫国公得知此事,已经去了京兆府,看来还是想保下那些闹事的武将。”
    端木宪的语气平静闲适得很,那双精明的狐狸眼却是亮得惊人。
    知端木宪如端木绯清楚地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笑眯眯地接口道:
    “这件事说到底是五军都督府的内乱。”
    “兴许是岑隐要对五军都督府赶尽杀绝呢。”
    端木宪几乎与端木绯同时说道,话音落下后,祖孙俩面面相对,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端木绯乖巧地抿唇对着祖父笑,心道:哪是兴许啊,是绝对!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那个身着大红麒麟袍的昳丽青年,耿海“死”了后,终究还是轮到五军都督府和卫国公府了……
    别多想,别多想。
    端木绯连忙又放空脑袋,事不关己,听热闹就好。
    “祖父,咱们家是文臣。”端木绯莫名其妙地跑出了这么一句。
    端木宪心有灵犀地明白了孙女的意思,深以为然。就是,他们武官的事怎么着都不由他这首辅管。
    祖孙俩默契地默默端茶,喝茶。
    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有空还不如喝个茶,下个棋呢!
    这一大一小再次心有灵犀地想到一块儿去了。
    偏偏端木宪不想管事,别人却不让他安生,这一盅茶没喝完,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老太爷,宣武侯求见。”小厮匆匆来禀。
    祖孙俩都放下了手里的茶盅,面面相觑,外面小八哥“嘎嘎”的鸣叫声更响亮了,似是朝这边而来,端木绯率先开口道:“宣武侯这是来请祖父去说情的吧?”
    端木宪的嘴角抽了抽,右手成拳在书案上敲了两下,心想:这姓王的也太没眼力劲了。东厂和卫国公府的事,旁人躲还来不及呢!让自己去说情?自己又不是傻了,没事趟这趟浑水!
    腹诽归腹诽,他嘴上还是吩咐道:“把人请去朝晖厅。”
    小厮应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老太爷,宣武侯还带了两个姑娘一起来。”
    “……”端木宪皱了皱眉,直觉的想法就是,难不成王家还想走四丫头的路子?
    端木宪才刚站起身来,就听端木绯开口问小厮道:“你可知道是宣武侯府的哪位姑娘?”
    “回四姑娘,是宣武侯府的五姑娘和一位表姑娘。”小厮如实答道。
    端木宪动了动眉梢,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端木绯笑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笑得娇憨、可爱又狡黠,“祖父,可以把王五姑娘和季家姑娘请去真趣堂吗?”
    端木宪先是意外,跟着也露出一分兴味来。刚才小厮根本就没提表姑娘姓什么,看来四丫头十有八九是认识宣武侯府的表姑娘了。
    先是小厮匆匆离开了书房,跟着就是祖孙俩,不过他们俩可就悠闲多了。
    这时才申时过半,太阳西斜,八月下旬,那灼热的空气中已经有了桂花的香味,随风扑鼻而来。
    浓郁的桂花香飘遍了整个府邸。
    当端木绯不疾不徐地来到后院最前头的真趣堂时,两个容貌秀丽的少女已经在里头坐定了,两张面孔都是十分熟悉,一个对着厅外探头探脑,一个则径自垂眸饮茶,气定神闲。
    等端木绯走到檐下时,厅中的王婉如和季兰舟都起身相迎。
    “端木四姑娘。”表姐妹俩对着端木绯福了福,季兰舟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冲着端木绯笑了笑。笑意盈盈。
    相比之下,王婉如看着就局促僵硬得很。几乎无法与端木绯对视,早上在御花园发生的一幕幕还犹在眼前……
    端木绯身姿优雅地在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了。
    她今天梳了一个双螺髻,穿着一件粉色绣芙蓉花襦裙,模样十分清丽可爱,只是与这宽大的太师椅不甚匹配,给人一种小孩子故作老成的别扭感。
    “两位姑娘请坐。”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
    端木绯后头寒暄的开场白还没说,王婉如就急切地率先开口道:“端木四姑娘,我二哥哥被人所累,关进了京兆府,我听说姑娘和东厂的岑督主相熟,还请姑娘出手相助,把我二哥哥放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王婉如也不想来求端木绯,毕竟她们上午在宫里闹得有几分不快,可是事情发生后,父亲已经去了一趟京兆府,试图把二哥王廷惟保出来,却被京兆尹和稀泥地搪塞了过去,说什么要是放了王廷惟,恐怕那些武将不服云云的。
    从京兆府回去后,王家人就坐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宣武侯觉得这次的事跟五军都督府有关,卫国公府是指望不上了,也只能来试试走首辅端木宪的路子。
    而且说起来,端木家也不仅是有首辅的路子,还有岑督主的义妹可以一试。
    宣武侯觉得多一条路也未尝不可,因此就把王婉如和季兰舟也带来了。
    王婉如一向不喜欢求人,她是宣武侯府的嫡出姑娘,一向都只有别人求她,哪里有她对人卑躬屈膝的。
    可即便是心里再不愿,为了二哥王廷惟的安危,她还是来了端木府。再说了,连季兰舟都来了,她要是不来,祖母和母亲会怎么想?!
    “……”端木绯看了下首的王婉如一眼,干脆就端起茶盅,自顾自地饮茶。像王婉如这种不知分寸的人,理她反而自己会累。
    “端木四姑娘……”王婉如脸上好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狼狈,真恨不得甩袖而去。
    她朝就坐在她对面的季兰舟瞪了一眼,想暗示她别干坐着,然而,季兰舟正在垂眸饮茶,完全没注意到王婉如的眼色。
    王婉如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柔软的掌心中,情绪差点就要失控,但最终还是忍下了。
    她正要再开口,眼角的余光就瞟见一道修长的倩影出现在了厅堂外,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步履间优雅而不失飒爽,高贵而不失明艳。
    十七岁的少女穿着一件海棠红蝶戏牡丹刻丝褙子,在那夕阳的余晖中,衣裳料子上的金丝闪着璀璨的金光,衬得少女肌肤如玉,神采飞扬。
    王婉如当然认识这位端木府的大姑娘端木纭,神情更为僵硬。
    端木纭在三个姑娘各异的目光中很快就进了真趣堂,与两位客人见了礼,然后就落落大方地坐下了,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得体的浅笑。
    这位端木大姑娘果然不是常人……也是,她要是没几分手段,又怎么能越过祖母和婶母把家中的中馈握在手里呢。王婉如心中暗道,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之前对端木绯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二哥哥是被无辜牵连的,他一个读书人又怎么会无故去寻衅!”
    端木纭约莫也知道这位王五姑娘是什么性格的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京兆尹万大人一向秉公办案,一定不会冤枉了无辜之人。”
    王婉如皱了皱眉,心中暗恼这对姐妹奸滑,怕是在记恨,故意报复呢。
    她也不能说京兆尹执法不公,努力地把话题再转到二哥身上,“我二哥是读书人,养尊处优,哪里吃过那种苦头,寻衅闹事的又不……”
    第444章 厉害
    “啪!”
    一个茶盅忽然在歪倒在了茶托上,其中的茶水顺势泼洒在方几上,急速地流淌开去,洒在少女水绿色的百褶裙上。
    “姑娘。”丫鬟低低地喊了一声,急忙用帕子去擦季兰舟的裙子,可是那橙黄色的茶汤已经在浅色的裙裾上留下了一滩清晰的茶渍。
    厅堂里静了一静。
    端木绯看着季兰舟的裙裾,动了动眉梢,嘴角染上了一抹兴味。
    王婉如眉头紧皱,觉得季兰舟也太冒失了,真是丢人丢到端木府来了,别人说起季兰舟的丑事也只会说是宣武侯府的表姑娘。真是丢人!
    王婉如迁怒地瞪了季兰舟一眼,就不该带她来,正事没干,反而还给她惹麻烦!
    季兰舟纤弱的身子缩了缩,垂首不敢直视王婉如的眼睛。
    “季姑娘,”这时,端木绯站起身来,精致的小脸上还是笑盈盈的,笑得十分贴心可爱,“我带去换一身裙子吧。”
    “……”王婉如也不好反对,嘴角紧抿,面沉如水。
    季兰舟站起身来,柔弱地对着端木绯微微一笑,“劳烦端木四姑娘。”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真趣堂。
    夕阳西沉,气温开始稍稍下降,姹紫嫣红的彩霞布满了天空,看着一片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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