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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5节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慕炎注意到岑隐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闻弦歌而知雅意,很识趣地抬手指着自己道:“大哥,你又想让我‘滚’?”
    岑隐眼角抽了抽,似乎在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慕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愉悦地站起身来,正儿八经地对着岑隐拱了拱手。
    “大哥,我一向很听话的,这就‘滚’!”
    他涎着脸,笑呵呵地看着岑隐,用下巴顶了顶那书案上摞得高高的那些折子,“能者多劳,这些折子就劳烦大哥了!”
    也不等岑隐答应,慕炎顺手抄起一本折子,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岑隐与这满满堆了半书案的折子。
    一阵微风自东侧敞开的窗口吹来,风吹得那案头的两本书册“刷刷”地自己翻起页来……
    这小子!岑隐失笑出声,唇角勾出一抹愉悦的弧度,认命地替慕炎翻阅起案头的那些折子来。
    就算不问,岑隐也能猜到慕炎是去了哪里。
    这小子还能去哪里呢?!
    又是一阵风拂来,窗外的枝叶沙沙作响,似乎在附和岑隐一般。
    如同岑隐所料,慕炎出了宫后,就乖乖地去了权舆街。
    既然是来认错的,慕炎当然没敢翻墙,规规矩矩地走了端木家的正门。
    门房笑眯了眼,很殷勤地招呼慕炎:“四姑爷,里边请。四姑娘现在不在,出去九思班看戏了,不过想来也快回来了。要不要小的派人去九思班传话?”
    慕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了,问道:“姐……大姑娘在不在?”
    “在在在。”门房连连点头,“小的这就让人去通传。”
    门房一边让人去湛清院通传,一边又找了个婆子领着慕炎去了朝晖厅小坐。
    慕炎在厅里等了近一炷香功夫,着一袭碧色襦裙的端木纭才姗姗来迟地进了厅。
    慕炎赶忙起身相迎,摆出一副恭敬乖顺的样子,揖了揖手,二话不说就直接认了错:“姐姐,是我的不是。”
    端木纭停在距离慕炎三步的地方,上下打量着他,对他这副诚恳的样子还算满意。
    瞧慕炎这态度,一看就是被人训过的。
    到底是谁训了他,不言而喻。
    还是岑公子靠得住!端木纭红润的唇角翘了翘,眼神柔和了几分,心里打定了主意。
    嗯!要是慕炎以后像外祖母他们说的那样敢动纳妃嫔的心思,自己就再让岑公子去管教他!
    “坐吧。”端木纭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面上还是绷得紧紧的,没打算让慕炎以为他这么简答的一句话就可以过关。
    慕炎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自己成功地跨出了第一步,心底略略松了一口气,哀叹着:在姐姐跟前,连大哥都靠不住,都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想归想,没敢说,慕炎继续第二步,很自觉地从袖袋里掏了一道折子出来,又规规矩矩地把它递给了端木纭。
    “姐姐,你看看,这是礼部今天刚刚呈上来的折子,写的是九月初九祭祀的仪程,这是第六版了。”
    “哎,其实我觉得还不够隆重,但是大哥说了,将来大婚的仪制是不能低于祭礼的……”
    慕炎表忠心地把岑隐的话全都如实复述了,也包括岑隐提议当日施粮的事。
    皇家的那些大礼礼制一向繁琐复杂,端木纭其实也不太懂,应该说,除了相关的官员们外,大部分勋贵官员怕也只知道个大体,朝中民间也流传着不少与这些礼制相关的轶事,比如太祖皇帝祭祀的故事。
    太祖皇帝乃是平民出身,他登基后第一次到太庙举行祭祀仪式也是力不从心,连放置在祭祀台的那些器皿都不认识,只能询问礼官们,在礼官们的指示下,一步步完成。
    端木纭本来是打算细细把仪程看一看的,但听慕炎说岑隐看过了,眼神就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
    既然岑隐说可以,那应该是可以了,端木纭很开就合上折子,递还给慕炎道:“安排得不错,那就照这个来吧。”
    成了。慕炎的心彻底放下了,收好了折子坐了下来。
    气氛顿时一松,连厅堂里侍候茶水的丫鬟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第782章 认错
    事情办好了,但是慕炎没急着走,想着方才门房说过端木绯应该快回来了,他决定厚着脸皮多赖一会儿。
    慕炎笑眯眯地没话找话道:“姐姐,我听说李家二舅父、二舅母后天就要启程回闽州了吧?”
    “后天一早。”端木纭点头答道,下一句就把话挑明,“蓁蓁现在不在家。”
    慕炎对于端木纭的冷淡全不在意,继续厚着脸皮与她搭话:
    “那我后天一早也一起跟你们送送二舅父和二舅母。”
    “我这边也给闽州的外祖父他们备了些节礼,到时候我让我的人护送这些节礼一起跟他们上路吧。”
    “姐姐,我最近得了几盆菊花,品相不错,有‘紫龙卧雪’、‘朱砂红霜’、‘玉翎管’、‘瑶台玉凤’,我让我家的花匠先养几天看看,没问题的话,过两天,我让人送来你和蓁蓁品品。”
    “……”
    哪怕端木纭不说话,慕炎一个人也能自己把话题往下接,从李家说到菊花说到端木绯的及笄礼。
    听到后来,端木纭的神色略略缓和了一些,觉得慕炎也算有心了。
    很显然,他派人护送节礼是借口,一路护送李传庭夫妇回闽州才是真,毕竟,李家是武将,顾忌也多,李传庭夫妇根本没从闽州带多少人手来京城。
    慕炎一坐就是近半个时辰,不仅把端木绯等回来了,连端木宪和端木珩也回来了,于是,他最终还是没找到机会与端木绯私下说话,只能过了一把“眼福”,最后被端木宪嫌弃地赶走了。
    既然端木纭已经认可了,慕炎也就没再为难礼部,九月初九太庙祭祀的具体仪制终于定了下来。
    礼部本来还以为这件事还得折腾好些天,得到消息时,简直是喜极而泣。
    礼部尚书范培中惊喜之余,觉得奇怪,便特意去打听了,这才知道原来慕炎昨日去了一趟端木家才定下的,心里猜测肯定是端木四姑娘劝了,感慨她真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礼部这边更忙碌了,继续准备着太庙祭祀的事宜,与此同时,朝中的那些抗议声就没停止过,更有人劝不了慕炎,干脆就直接冲去文华殿门口把端木宪给拦下了,还一副苦口婆心地劝了端木宪一番。
    “端木大人,摄政王年纪轻,难免意气用事,您既是首辅,又是长辈,也该看顾提点着一些。”
    “九月初九太庙祭祀,不仅是皇家祭礼,也涉及朝堂,关乎皇家威仪,应当遵从祖制、礼法,谨言慎行,谦逊礼让,才能为天下百姓之表率。”
    年逾古稀的官员委婉地提出建议,希望端木宪主动去和慕炎说,这件事不和祖制。
    与他随行的还有另外两位官员,在后方频频点头,觉得他所言甚是。
    端木宪的脸一下子就青了,憋了满肚子的火。
    这些人又来了,又是这样弯弯绕绕的,虽然半个字没提小孙女的名字,可说什么自己是慕炎的“长辈”,还说什么“谦逊礼让”、“表率”云云,话里话外全都是往小孙女端木绯身上指。
    自家小孙女哪里不好啦,要他们这些外人啰里啰嗦的,自己还没嫌弃慕炎那臭小子呢!
    端木宪先随手掸了掸衣袍,这才慢悠悠地说道:“素闻曹家乃是诗书礼仪之家,谦逊礼让,不骄不躁……”
    曹大人自得地微微昂起了下巴,面露一丝傲然之色。他们曹家可与端木家这等寒门不同,是出了五代进士的书香世家。
    端木宪继续说着:“听闻曹大人最近家中有喜,刚抱了曾长孙,四代同堂,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曹大人却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霎时僵住了。
    他的二孙子上个月刚有了庶长子,只不过,他这二孙子还没娶妻。没娶妻先有了庶长子,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好听,不仅坏曹家的名声,也有违礼法。端木宪显然是在嘲讽自己连自家都管不住,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什么祖制礼法。
    端木宪根本就不在意对方怎么想,别人当面跑来打他的脸,他当然也不会跟对方客气。
    “满月宴时,可别忘了给本官送帖子。”端木宪丢下一句后,就施施然地走了,只留下一道闲云野鹤般的背影。
    留在原地的曹大人脸上青了又紫,紫了又红,心头的怒火节节攀升。
    与他一起来的两个官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其中一人道:“曹大人,时候不早,不如……”
    他想给曹大人一个台阶下,可是正窝火的曹大人恍若未闻,大步地往前走去,嘴里道:“我要去见皇上!”
    另外两个官员傻眼了,他们敢来劝端木宪,但求见皇帝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不是摆明和岑隐对着干吗?!
    两个官员面面相看,谁也没有追上去,只觉得曹大人真是疯魔了。
    曹大人正在气头上,也没管那两人是否跟上,闷头就从文华殿门口一直冲到了养心殿外。
    养心殿外,如同平日里一般,有七八个锦衣卫把守着。
    曹大人自是不敢硬闯,扑通一声就在养心殿外跪了下去,一派英勇无畏、正气凛然的样子。
    大盛朝,重文轻武,对于言官一向宽泛,也给予他们跪谏的权力,当然,为君者接不接受那是另一说。
    几个锦衣卫见他没硬闯,也就没理会他。
    曹大人昂着头跪在地上,扯着嗓门对着养心殿的方向高喊起来:
    “皇上,摄政王不顾祖制,一意孤行,这是乱国之相!”
    “皇上,您让摄政王监朝,实在是所托非人啊!”
    “现在朝廷人心涣散,百官相继告病,政务积压,长此下去,实在不堪设想!大盛危矣!”
    “……”
    曹大人越喊越大声,呼天喊地,真恨不得整个皇宫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哭诉。
    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也同时传到了身处寝宫的皇帝耳中。
    躺在龙榻上的皇帝猛地睁开了眼,一双布满血色的眼睛更浑浊了,眼眶深深地凹了进去,瘦得皮包骨头。
    自从“那天”以后,皇帝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了。
    三皇子救驾失败了,这也意味着他脱困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
    皇帝只觉得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阴冷的泥潭中,他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如今,养心殿的內侍与太医们都明目张胆地开始无视他,他身边只剩下了文永聚一人服侍。
    “哗啦啦……”
    一旁的文永聚正俯身在铜盆中清洗着巾帕,然后将其绞干,水声让外面的声音不甚清晰。
    皇帝皱了皱眉,侧耳倾听着外面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隐约能听到“太庙”、“祭祀”、“端木”之类的词。
    文永聚绞干了巾帕,仔细地给皇帝擦着脸。
    皇帝抬手想示意文永聚先停下,可是他的肢体不听使唤,右手只抬起了不到一尺。
    皇帝艰难地说道:“永聚,怎……怎么了?”
    他一说话,嘴巴就歪斜了,口水自嘴角淌下,形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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