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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黄蜂失忆(5)

      38.4.5
    中国 北方城市t市
    03:50
    拂晓时分的城市最是静寂,远近都看不到一个人影,蒙蒙的天空里已经现出了微明,厚重的天幕也开始退去,渐渐显露出来的街景衬得路灯都不再亮丽,浑沌的景像还不如夜深时分来得清晰。视野里所见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显现不出原有的色彩来,就好像做旧了的照片一样诡异,隐隐的流露出一丝神秘。无疑这是一个的奇迹多发的时刻,无论你所见所闻的有多么离奇,也不必因此而感觉不可思议,相反,好奇却成了鼓励你坚持下去的动力。
    钱放在板直的椅背上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让颈肩处的酸痛稍稍得到一些缓解,不料,他的这个微小举动却触动了梅尔的情绪点,惹得她把一肚子的怨气全都释放了出来,未说出口的潜台词显然是:怎么,你也有坐不住的时候啊!梅尔借着钱放的动作长长的叹了口气,呼吸重重的穿过鼻腔发出了类似于打鼾一样的声音,钱放无声的咧了咧嘴把笑意藏在了心里,梅尔意识到了他的这个反应,心说:怎样,我就是个女汉子,你想拿我怎的!她狠狠的瞪了钱放一眼,却并不打算开口质问对方一句,虽然情绪是情绪,但她知道老“戏骨”的做法总有他的道理,因此决定继续等下去。
    其实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钱放也开始变得心里没底了,他在心里反复的核对了“财神”布置给他的任务,哦,时间和地点都没错呀!怎么还不见那辆路虎出现呢?原来,钱放和梅尔出了环球大厦之后便上他的车,然后三拐两拐的来到了“财神”指定的地点,他们把汽车停在了昏暗的隐蔽处,考虑到凡牵扯线人的事情都很敏感,所以他们没有贸然下车更不打算四处转悠,于是,很自然的便是默默的坐在车里等待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刻多钟,然而那辆约好露面的路虎却始终都没有出现。于是一肚子情绪的梅尔便开始坐不住了,她对这种半遮半掩的工作方式已经无法忍受。
    钱放当然还要努力坚持着,如堕迷雾一般的局势他以前也曾经历过,如果说他积累下了什么经验的话,那么归结起来其实也就是简单的两个字:耐心。而他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感受,有牢骚自不必说,但久而久之之后也就变得释然了很多。他想既然不能多问,不如就把嘴巴闭紧,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然而这种被动的局面无疑让他丧失了主动性,缺少了积极的思维之后他能做的就只有坐守原地的苦等,却不敢做丝毫的机动。但是这样一来难免不会迟滞进程,同时也让整个行动充满了不确定性。
    “财神”安排的事不可能这么不靠谱啊!那位老先生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为他工作的人也都是同一个作风,说出来的话就是板上钉的钉,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钱放想到这里他的脑海当中闪电般的晃过一个情景,正是舒展与“雪茄”会面时的奇怪表情,于是想道:哦,“暗翼”舒展是个什么人物啊!绝对是吃过见过的特情精英,他单独会见“雪茄”的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再加上“财神”又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来挡横,哦呵!这种现象里面可就有了不少的内容啊!
    将“财神”的干预与“暗翼”的表现联系起来之后,钱放很自然的就联想到舒展的神秘失踪,他想道:为什么自他与“雪茄”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顺藤摸瓜的梅尔和岳砺却步步都踩了空,难道说:这真的是“财神”使得障眼法?我们在茫然之中搅了局却还不知情,哦,这是“财神”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吧!为的是给我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那座大厦,好给舒展腾出空间来采取行动!钱放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意识到了“财神”正在支持舒展进行一次瞒天过海的大举动,于是他禁不住轻轻的哦了一声。
    就在钱放若有所悟的那一刻,梅尔做出了一个异乎寻常的举动来,就见她伸出手去快速的打开了车门,更不等钱放开口阻拦她已经闪电般的跳了出去,跟着变掉头往车后跑去了。钱放的心不禁陡然一惊,暗叫一声不好!随即也跳下了车跟着便撒开腿追了上去。直到了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原来,就在自己车子的后面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着一辆路虎,而他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辆车是何时停泊在那里的。
    糟糕,怎么会如此大意,车都停在那儿半天了却没有发现,还竟然让梅尔这么个冒失鬼抢在了前头,如果“财神”在场的话,自己的这种状态是绝对不能被接受的。钱放一边懊悔的自责着,一边迈开步子快速的追了上去。但此刻梅尔已经将他甩下了大约十米之遥,以梅尔的短跑速度钱放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她的。看着眼前的情形迫不得已的钱放正想开口提醒梅尔,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那辆路虎的车门悄然打开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哆哆嗦嗦的下了车,从钱放的角度看过去能够明显发现她的视力不足,因为她张开的双臂以及摸索着的手始终不离车身的左右,而她起初伸向车外的脚还曾经小心的试探过。哦,难道说这就是“财神”所说的那个线人吗?看她的视力这么弱并且腿脚也不利索,或许只有这样的“高人”才与“财神”的标准相吻合。钱放暗忖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轻视的态度,不用说这显然是他对“财神”故弄玄虚的一种报复。
    其实,说起人的心理来我们不得不承认,那真的是一种非常非常复杂的隐性活动,他不涉及人的品格和道德,仅仅是种情感和情绪的自然反应,梅尔的积极反弹是其中的一种,而钱放的消极怠工则是另一种,虽然他们都是勇敢而忠诚的特情战士,但是也总会有想不开的时候,特别是当他们遭遇了冷落或是怀才不遇的时候,这种心理就特别容易露头,这种情绪此前在舒展的身上也曾经出现过,但是只要给他们时间调整,这种思想疾病都能自行痊愈的。
    但是,这两个人的发病期却选在了错误的时候,这无疑导致了本不该有的结果,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事事都能一帆风顺的话,那么中国的崛起也就无需耗费这么长的功夫!由此也充分反应出了对手的狡猾和凶狠,他们对于反华事业的坚定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甚至比起我们有些人的意志来得还要顽强,然而邪不侵正是改变不了的自然规律,无论敌人再怎么凶狠最终也是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但眼下,阮嫱还是有着放手一搏的机会的,当梅尔和钱放受到了各自情绪的干扰放松了警惕的情况下,“渔家女”幸运的取得了扳回一分的机会。
    原来,舒展考虑到自己正在执行的这项任务事关重大,因此,绝少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中是他的首选条件,由于有了“财神”的暗中帮忙他的这个条件才得以实现。他想:既然“财神”派人来“接应”阮嫱,那么,他们就应该能够保证在阮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秘密押送到看管的地方。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敌方情报人员,处理好了的话可以从她身上获取很多的情报来,因此,他在看见了钱放泊在百米远的车之后,便安抚了阮嫱几句,告知她坐在车里安静的等待,接应的人员很快就会到来。而后便下了车匆匆往环球大厦的方向跑了回去。
    出乎舒展所料的是,他泊车的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引起钱放和梅尔的注意,正在闹情绪的这两个人失去了扮演接应人的机会,从而让这个原本可以很顺畅就走完的接应之路充满了荆棘。阮嫱在舒展走了之后又苦坐了十分钟左右,却没见到一个赶来接应自己的身影,要知道一个盲人的心里可是十分敏感的,深陷在黑暗里的的几分钟足以造成她对舒展的不信任,于是,她便擅自开始了行动。
    她的手在驾驶盘上来回的摸索着,她想靠着微弱的视力发动这辆路虎,她想趁着这黎明前的街道上没有行人,凭着自己早年练就的本领,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开出一段路程,寻机先找个安身之处暂时藏起来,然后再联系朱茂田想办法处理后面的事情。但是,阮嫱一伸手才发现,舒展并没把钥匙留在车上。阮嫱在心里骂了一句,早已经发芽的疑心随即陡长,她在那一刻里一下子明白了,哼哼!原来,竟然是这样!
    怒火中烧的阮嫱于是放弃了幻想,她开始在汽车的驾驶盘下鼓捣开了,她先是打开了电路箱,然后摸索着抻出线头来想接通点火装置,无奈她的视力实在不顶呛,鼓捣了半天也没找准到底是哪两根线能够把车打着。可是,她在驾驶窗前来会活动的身影整出的动静可不算小,不期惊动了前面车里的梅尔,不管怎样还是梅尔年轻,她通过后视镜终于在这条静寂的街上察觉到了某种活动,于是她定睛再看时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身后竟然早已经停着一辆路虎。
    梅尔虽然发现得早而且跑得也快,但她仍旧是把这个眼神儿腿脚都不灵活的老妇当成了线人,因此,她对阮嫱毫无戒心,并且越是靠近对方越是被对方的艰难举动所牵扯,她恨不得立即跑到近前伸出手去帮她一把,而此刻钱放也正处在大意之中,他只是担心梅尔会大呼小叫的惊动了左右邻居,却根本没往更坏的方面想。是嘛!“财神”的线人那还能有错吗?况且远观那女人又老又笨,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会构成威胁呢?于是,不测就在这一瞬间里发生了。
    梅尔一如自己所想的伸出了手去,第一次接触就扶助了阮嫱的手臂,她认为这是一个盲人最先感知外界的部位,如果过于靠近会让对方产生恐惧,但是梅尔不知眼前的这个老妇并非一般盲人,她的手段可是高出梅尔好几倍。此刻,阮嫱已经对舒展所言产生了怀疑,加上梅尔鲁莽的接触更是让她确信,所谓的出逃就是一个骗局。于是,心狠手辣的“渔家女”毫不犹豫的展开了反击。
    就在梅尔的两手刚一搭上阮嫱的两臂,阮嫱的身体便顺势靠了上去,其实她的体重没有多少斤两,对于年轻力壮的梅尔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她只需稍一用力就能将阮嫱扛到肩上,但是面对如此羸弱的一个老妇她怎么能那么做?梅尔的心思是想背起阮嫱来,然后把她送回到路虎车上。于是她用肩膀撑住了阮嫱,而后慢慢转过身去竟把自己的背部暴露给了对方。阮嫱一见自己的计策得逞,于是毫不犹豫的采取了行动。
    阮嫱的徒手格斗术是出了名的,她曾经在出任教官期间让广濑吃了不少的苦头,这足以表明了无论是力量还是身手都能与男性相抗衡。而眼下她虽然已经年事已高体力衰弱,但是当面对梅尔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对手时,她仍可以依靠特殊的技巧拔得头筹。就在梅尔一转身的功夫,阮嫱的两臂也顺势跟着转换成了阴阳手,她的右臂在前左臂在后,像把钢钳一样的卡住了梅尔的脖子,梅尔初时觉得不舒服,但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年老的女人能够对自己下手,所以没有在即刻做出反制的动作,因此失去了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而这个时机一过阮嫱的力量便立即施展开来了。
    阮嫱用她的右臂的臂弯卡住了梅尔的咽喉,同时她的左臂施加压力用臂肘狠顶梅尔的颈骨,只要她的这招儿一使出梅尔定然没救,要知道人的中枢神经都集中在了颈椎这个狭小的地方,它的脆弱程度连一根筷子都不如。梅尔就感觉一阵刺痛从颈部传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施展身手了,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肢体麻木手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呼吸停在了胸口颌骨下部上下断裂连贯不通,从她知道自己中招开始超不过三秒钟,她的意识便已经开始飘忽神智不再清醒了,很快,便松了双手屈下膝去,像摊泥一样的瘫软下去。
    砰!砰砰!连续响起的三声轻微的枪声终止了“渔家女”的暴行,钱放在奔跑当中看见了阮嫱施与杀手的全过程,但他没有立即举枪射击,而是边跑边给手枪装上了消音器,为的是不知于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大意已经干扰了舒展的行动,如果再把眼前的这一场景演变成为一个公正视线下的案件,那么,“财神”的苦心经营势必全部落空。因此,他不得不冒着梅尔被杀的危险,坚持到了按好消音器之后才对着阮嫱射击。
    第一枪打中了阮嫱的脚踝,因为这一刻梅尔的遮挡他无法直视阮嫱的头部射击,第二枪打在了阮嫱的肩膀,由于梅尔的颓然倒地从而亮出了阮嫱的侧翼,第三枪则准确的击中了阮嫱的头部,弹着点在她眉心的正中却是从四十五度角射入,而后从耳朵根后贯出。阮嫱绵软的倒了下来,钱放没有即刻就跑过去,而是蹲踞在地听了听附近的动静,还好,刚才的交火没有惊动周围的居民,现在,必须尽快带走阮嫱的尸体,并且还要尽快将梅尔送去医院急救。钱放迅速的收起了枪,脚步踉跄的跑向了倒地的梅尔,当他抱起梅尔尚温的身体时,泪水经不住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