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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薄雾沉降(2)

      42.1.2
    中国 t市社区
    10:05
    “大便小利”中国区的首次发展会议在异常沉闷的气氛中进行着,虽然身为开发总监的北岛招待得极尽周到,已经把这个只有三个人参加的会议搞得跟一个冷餐会一样了,但是,他仍旧不能激发起与会者的热情来。似乎这个项目的管理团队从一开始就磨合的不顺畅,各方人马带着各自山头的主张,并且在稍有碰撞之后也是各不相让,似乎还有更大的冲突正在悄悄的酝酿。
    时间像杯子里的香槟气泡一点点的浮起,然后再悄无声息的消失,却不见有一丁点的成效,渐渐的气散酒淡已经搁的跟一杯白开水一样了。此时坐在主位上的中国区总裁孔韦德依旧是那么的不开朗,他的表情和脸色一直都是干涩涩的,就像被风吹透了的乳酪一样板结僵硬,自始至终都显现不出一丝一毫的生动来,这让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的申尘和北岛也难以热络起来。
    其实,他们曾经有一度已经摆脱了见面之初所发生的不愉快,北岛也在申尘的诱导之下开始放松下来,但是当孔韦德接了一通神秘的电话之后,他们努力的成效就随之消怠了,总裁的一脸阴霾将刚刚缓解的气氛又逼回了原态。看来要想扭转当前的困窘局面,也只有先调动起总裁的热情才行了。申尘默默的想了想便准备采取行动了。他偷偷的瞟了对面的北岛一眼,然后轻了轻喉咙端起杯来。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在早上喝酒,不过,为了大便小利在中国的发展,破个例还是值得的。呵呵!我想啊!在孔总的领导下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个第一次呐!”
    申尘说着话偷偷朝着北岛使了个眼色,他希望这个并不呆板的家伙能够多多的表现一下,自己也好借此机会更多的了解对方。申尘知道北岛的能量绝非一个区区开发总监就能圈得住的。他想:一旦给他的热情激发出来,或许,那个正襟危坐的“书生”也未必能够罩得住他,所以,还是尽可能的创造机会给他发挥吧!
    申尘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在这两个人的摩擦当中拉了北岛一把,并且,他也借机给了那个年轻气盛的总裁来了一个下马威,从而在一开始的交锋当中树立起了威信来。这样无论是孔韦德还是北岛都不敢轻易的冒犯他,于是就为他在这两人之间进行周旋创立了很好的条件。要知道不和是产生矛盾的最佳土壤,而内斗的种子尤其适合在初次相识的时候播撒,申尘竭尽所能的制造着这样的机会,他要把主动权始终握在自己的手里。
    为此,当孔韦德一脸沉重的返回楼上之后,他马上就意识到了某种变化正在悄然进行着,这当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了,哪一个班子不经过磨合就能确定下来呢?申尘按下念头之后便开始着手进行打探了。在他看来“大便小利”的背景极其复杂,一时还理不清这背后的脉络,即使他身在其中也难看得清楚,因此更不用说着手反击了。申尘很想知道,那个躲在背后暗中操纵“大便小利”(中国)的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呢?于是,他便开口牵出一个话头来,却把话尾抛给了北岛。
    “哦,是啊!是啊!有孔总驾辕,我们只管拼命拉车就行啦!”
    北岛随声附和着,他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明显的积极性不高,因他内心里对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着实不吊,且不说他本人的阅历远超对方好几倍,就是他曾经的身份也足以让这年轻人望尘莫及,如果不是被逐出了中情局,那么他们现在的差别岂止是好几级?而除此之外更有一层含义尤为隐秘,原来,泉井雄一已经暗暗与他建立起了直接的联系,“关白”明确表明了他的意思,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区帅印就是北岛的。
    正因如此,北岛表面上屈服实则是在消极的表达抗议,像他这样背景的人如果真能卑躬屈膝又何至于被逐出中情局呢?申尘抓住的正是这点破绽而已,只是他还不知这背后的原因。而更为恐惧的是,孔韦德的沉闷也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他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真可谓是一道圣旨,但它不是来自泉井集团的内部,而是来自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它将一纸杀人许可授予了“书生”,时间限定为斩立决方式则是不限。正是出于这样一个原因,孔韦德的脸上才积满了阴霾。
    要知道孔韦德虽然名为“书生”可他杀人却从不手软,且还不择手段,这与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相干。此前,他在荒草丛中杀死“无刃锋”姜恩赫的那一手,就彻头彻尾的展现了他的功夫,那一刻他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但是眼下要他在光天化日之下除掉北岛,那可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孔韦德有心想要拒绝却又着实不敢违背,因为命令来自一个他做梦都想巴结的绝岭高人,“深喉”。
    那通电话是上杉打来的,这位“大便小利”的二号人物与白宫有着特殊的关系,就连“关白”也得靠他才能打通美方的通道,所以,这一次他传达给孔韦德的口信,就带有了特殊的意义。这让孔韦德清楚的看到,原来,“大便小利”的真正老板并非是泉井雄一,一旦这张连锁大网铺设完毕之后,手抓绳头的实则是上杉敏行,而躲在背后遥控的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深喉”。
    因此孔韦德只用了一个字就答应了下来,而接下来呢?该怎么才能让北岛死得“合法”却让他极度的为难。这可是在中国呀!死一个外籍的高管足以惊动很高的层面,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哪怕只是一桩刑事案他也不好脱身呐!怎么办?“书生”智商极高的大脑快速的旋转,不期却把一脸的凝重露在了外面,直让申尘也跟着猜测了半天,一时搞不懂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原因。
    “哦,哪里,哪里,做好大便下利要靠群策群力,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先提一提。”
    孔韦德在两名高管的奉承下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两句,他随着那二人也举起了杯来,或许是这微小的动作给了他敏感的触动,一时间脑海里灵光乍现灵感频频。对呀!早先回国的时候带回来的特殊药品留到现在还剩下几粒,原本是留给自己在特殊时刻使用的,现在看来也只好先照顾一下北岛君了,除此之外恐怕再也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加牢靠的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起来,我一时半会儿的也用不上这玩艺儿了。
    原来,孔韦德接受任务潜回中国的时候接受了一份中情局的特殊礼物,那便是卧底特工都有的一种自杀药物,它不但被制作的很精巧,可以藏在随身的很多地方,像衣领袖口甚至是舌底和牙缝当中,而且它的药效也很独特,远非过去使用的剧毒药物,而是具有一种缓释作用,服用者短时间里并没有任何服毒的特征,只有在情绪极具波动的时候才会产生效果,被这种药物杀死的人常常会被诊断为急性心梗。
    嗯!现在是时候让北岛也犯一次心脏病了,这样的话我们大家也就撇得清了。孔韦德端着酒杯的时候做出了决定,而他的心结也随之解开了。孔韦德脸上的阴霾随即散去,积攒了半天的愁容好似被一阵风吹得一干二净。他的这层明显变化被另外两人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没人能够猜得出这背后的原因。北岛以为“书生”是被自己的甜言蜜语所打动,申尘则以为小脸儿的“书生”就好个阿谕奉承,然而,他们却不知一个阴谋已然形成,并且就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着手行凶。
    已然想好了对策的孔韦德带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香槟,而后他装作意犹未尽的样子掏出手帕揩了揩嘴唇,而后兴奋站起身来。他扭头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找寻什么,申尘和北岛相视了一下,全都不解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总裁,不知他突发奇想想要做些什么。就见孔韦德忽然推开椅子迈步朝门口的衣帽架走去,他步履轻盈全无刚才的抑郁沉重,就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申尘暗自思忖道:这家伙不是吃错了药,就是想给别人下点儿药,接下来可要当心啦!
    只见孔韦德快步走到衣帽架前,把手伸进自己的风衣内兜里面摸了一下,随即便从里面掏出一个表面银亮外形精致的小酒壶来。他炫耀的朝着申尘和北岛晃了晃,随即快步返回自己的座位。这时候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期待得到表扬的年轻学生一样。申尘和北岛不约而同的装出一副惊讶状,几乎一空同声的赞了一句:好棒!孔韦德闻听愈加的得意起来了,他迅捷的扭开壶盖扬脖喝下一口。
    哇!一口酒下肚之后,孔韦德张开嘴往外哈着酒气,那张小白脸上立时涂了一层粉妆,他等到酒气散出鼻腔之后赶忙咽了口唾沫,用一种尖细的嗓音说道:
    “来点带劲儿的,怎么样?”
    申尘和北岛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下,然后很配合的回应了一句:“威士忌?”
    孔韦德的脸上再一次泛起得意的神情来,他带有诱惑性的反问道:
    “当然,上好的威士忌,怎么?难道你们没兴趣?”
    毫无悬念,孔韦德的提议没人能够抗拒,这不单单因为他是这三个人中级别最高的领导,而是源于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酒是男人之间最有共性的东西,几乎是涵盖了所有男性群体最大范围的交集,因此,他的倡议几乎铁定不会遭到拒绝,再加上刚刚才被驱散的压抑气氛,又有谁会这么的不识抬举?因此,申尘和北岛几乎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于是,这次会议破例加入了喝点威士忌的环节。但是申尘和北岛唯一不同的是,他在点头的同时还顺手抄起了一只高脚杯。
    孔韦德被百分百的支持率所振奋,于是他一手拿着那只精致的酒壶,一只手抄起了一只酒杯来,他无名指上的钻戒轻触杯壁发出了一点悦耳的声音,随即便是琥珀色的液体流入杯里。申尘手里拎着酒杯凑了过去,等到孔酒浆把孔韦德手里的酒杯盖住杯底之后,便主动将杯子凑上前去,孔韦德默默含笑的看了申尘一眼,跟着也将酒液倒入了申尘的杯里。
    申尘不错眼珠的盯着孔韦德的动作,保持自己手里的杯子不予对方有任何的接触,他在潜意识了有种自然的防范心理,他猜不透这个阴郁的“书生”忽然开朗起来的原因。只有刚才那声轻微的触碰之声留在了他的记忆力,他希望那不是一个精心挖好的陷阱。在申尘看来任何一种变化总是有原因的,只是眼前这只“小鸟”的突然变化又是因何而起的呢?
    北岛似乎没有申尘想的那么多,他很谦恭的接过了孔韦德替他斟好的酒杯,于是,三个人举杯齐眉,孔韦德说了句:拜托二位啦!随即举起酒壶来嘴对嘴的灌下一大口去,申尘把“书生”的一举一动都盯得仔细,看他喝得毫无顾忌于是便放了心,于是也跟着一口干了杯中的威士忌。等到他们调转目光再看北岛的时候,却发觉这个家伙喝得更快,眨眼的功夫已经是酒杯见底。
    呵呵!三个人发出了一阵笑声来,申尘的眼神之中掩映着怀疑,孔韦德很是轻松的坐了下去,信口说起了大便小利的经营策略,似乎这次会议到了现在才刚刚进入正题。北岛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掏出纸巾来擦着脸上的汗水,孔韦德话没说了两句就注意到了北岛的不适,他颇为关心的问道:
    “北岛,怎么你不舒服吗?”
    北岛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都变得很困难了。申尘一见赶忙站起,他快步走到门口高声呼叫员工赶紧拨打120。
    看着救护车鸣着笛声迅速驶离,站在窗前的孔韦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申尘则慢慢走到了北岛刚刚坐过的位置,留心的观察起椅子和桌案上的蛛丝马迹,没有酒液残留物,甚至没有找到一滴的痕迹,但是申尘坚信北岛没事,他想:“书生”的这点雕虫小技想要算计北岛这只老鸟,哼哼!恐怕绝没那么容易。
    果然,三十分钟之后,当申尘把电话打到急救中心询问北岛情况的时候,他被告知那个病人在中途就没事了,他自己下了车根本就没有跟车到医院里去。申尘偷偷笑了笑暗忖道:看起来,哪家庙都不适合北岛,他还是做回“野武士”最好。随后他把这一情况告知了“书生”,孔韦德只是干涩的笑了笑说道:
    “这个北岛,真是个小心眼儿的家伙,想辞职就明着说嘛!干吗搞成这个样子呢?不过没他也好,申老先生,我们两个搭档,一定能把大便小利在中国发展好的。”
    申尘无言的笑了笑,心说:只要有我在,你想搞不好都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