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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瑛手捧书纸,濡笔默写,专心致志,并不理会二人喧闹。
“哟呵,到底谁是老子?净问些不该问的。”
“一行人,我半夜起来不见你们,还不能问吗?去哪里玩了?怎么不带我?”
“我们去看星,你不懂天文,难道会有兴趣?”
“我不懂可舒瑛懂啊!为什么不带她去?”
“她睡着了。而且我们到了山上,云就聚起来了,没什么好看的。”
萧敛风看热闹似的看这一大一小斗嘴,也不作解释,听泽兰糊弄小孩,拿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掩盖奸夫淫夫的行径,末了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对吧,风哥?”
萧敛风心想他虽不是好人,可总有些长处,怎么这小公主别的都不学,净学他坑蒙拐骗。递上水壶,借机摸过他的手背,“那是自然。”
金昭玉没眼看这对狗男男,嘟囔说他才不信,回身爬上马背。
此去路程已有三四日,他们尚在陵州境内。沿路遇过一拨小山匪,他拔剑上前打杀,眼角瞥见泽兰正拿着他们潜渊的九节鞭,当下倒戈相向。才要开口质问,就被萧敛风拽到一旁,要他保护舒瑛,暗里朝他皱眉摇头。
潜渊九节素鞭,上工之作,光滑轻巧,易放易收,遇物即缠,宛若灵蛇。萧敛风是潜渊最出色的弟子,内定的掌门人选,他有此鞭金昭玉并不奇怪。可这兄弟当的,连祖传的宝物也能相送?
萧敛风后来暗地再次叮嘱,要他小心谨慎,莫泄露身份。金昭玉扭头哼声,“你有了师嫂,既不带在身边,也不见你传书,倒和这个伽泽祈兰日日黏在一起!”
萧敛风回得滴水不漏,“他是金真皇子,我自要保他平安。他不懂武功,我借他九节鞭防身,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这两人总眉来眼去,连马儿都亲昵并行。那只泽小喵不肯让他抱,却在阿风怀里撒娇。果真毫无私情?舒瑛装聋作哑,他可不会。倒非鄙弃断袖,实则北殷民风开放,否则女子何以为相。只是萧师叔是未来掌门、武林盟主,怎能和异族皇子欢好。虽然这伽泽祈兰汉化极深,且逗趣好笑,但做朋友可以,做师嫂,不行。
已经成为他师嫂的泽兰勒马驻足,问这岔路该走哪边。诸人看舒瑛掌心托罗盘定向,忽听金昭玉说:“左边,右边有山匪。”
萧敛风蹙眉,“你缘何知道?”
他漫不经心,道他昨晚夜解,见萧泽二人消失,四围找寻,找到不远处五六山匪,“各个虎背熊腰,若不是在陵州,我都要怀疑他们是沙鹰帮的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当然没吵醒他们。不过说来奇怪,”金昭玉似想起什么,“里面竟然有位纤细女子。其实看骨相不像是女的,我也说不清。真奇怪,没见过谁天黑还戴着面纱。”
面纱。
说不清是不是女子。
金昭玉只见泽兰神色大变,旋即翻身下马,点地起跳。却及时被萧敛风锁住手腕,猛扯下地,“你做什么?!粹粹说很多山匪,听不到?”
泽兰着急地掰他的手,“是神医!”
“神医已被带回潜渊!”
“戴着面纱,雌雄莫辨!这是他的标配!我无论如何得去看。”泽兰顿足,“你给我松手!别挡着我追星!”
他挣扎得愈激烈,萧敛风便愈蛮横,竟是用上内力将其压制。心中一瞬百念,布局数日毁于一旦,只知万不可让泽兰见着那大夫,否则只得行强抢之事,折他心意,将人捆到潜渊。他是心悅泽兰,但也要称遂连家素志,护这江山社稷,不能放他回金真。却偏想两全其美,欺他骗他,瞒他身份,藏进潜渊,以为大局在握。
说到底还是怕他离开。
他第一次动怒,便是因他从江府逃出。
泽兰说得不错,他控制欲太强,始终要人在目所能及之处才安心,要万事照着他的谋划。可世事诡变,谁想莫名其妙来这一出山贼劫医,还要给金昭玉这没脑子的撞上,当真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什么,他决不能放他走,放走了也得抓回来。
执念已生,祸根已埋,只是那时他未发现,就像他未发现自己紧箍泽兰手腕,已把他弄伤。泽兰疼得倒吸冷气,“你他娘有病啊?我骨头要被捏碎了!”
萧敛风方回神,自责心疼,松了气力手劲,还是牢牢锁住腕子。
好一个金昭玉,不禁把他师叔害了,连北殷最好的棋子也拱手相让,却还想上前分开两人。萧敛风眼神狠戾,吓得这无惧无畏的初生牛犊也退了几步,舒瑛赶紧把他拉到身后,也不敢看萧敛风,只殷切恳求泽兰,“公子莫要急着离开,舒瑛亲眼看见那神医与师叔一道前往潜渊。”
或是那疼痛使他冷静下来,泽兰出乎意料地不再挣扎,定心问她:“那好,既然你见过他,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舒瑛强作镇定,“未曾问过。”
“身着衣衫是什么颜色?这你总有印象。”
原珂喜绿,最爱种竹。所以他的心愿,是不可居无竹。
舒瑛纵是天机处的人,又怎会知道。泽兰见她闭唇不语,眼神游移,已有结论,深觉受骗,心生怒意,“你们根本没找到他!”
他就说舒瑛是天机处的人,怎会不知伽泽祈兰是谁。是遇到这种情况,才智商上线,想起质问,好在为时亦不晚。泽兰转过身看萧敛风,还把他当成自己人,“你也听到了,潜渊一直在骗我们,那个戴着面纱的才是真神医,我们快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