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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尤大厨却只感觉到更深的失落。
    …
    这次在苑家一顿烤鱼火锅,收获颇丰。
    苑五少爷顺利说服了苑老家主,得到了前往青州书院进学的许可,并拍着胸脯对严墨戟说,一定会好好照应他们;什锦食这次也算是在苑家老家主心里挂上了名,之后几天里,什锦食的业绩肉眼可见的涨了一大波。
    一场又一场冬雪落下,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从古至今,除夕永远是最大的节日。
    除夕前一天晚上,严墨戟把年货备好,还把饺子馅儿都调好;除夕当天早晨,起床和面擀皮,皮薄肚儿圆的大饺子纷纷下锅,煮到饺子都浮在汤表面,才盛出来和纪明武分食。
    这批饺子里,严墨戟包了三个提前洗净的铜钱进去,寓意谁吃到包了铜钱的饺子,来年就会财源滚滚、招财进宝。
    严墨戟前世做饺子也是非常熟稔了,饺子又大又鲜美,严墨戟自己吃了整整一大盘,撑得肚子和饺子一样圆了才罢休;
    纪明武更厉害,剩下的两大盘饺子都被他包圆了,吃完还面不改色气不喘,还有余力撑着拐杖站起来收拾桌子洗碗。
    ——但是说来也奇怪,三个铜钱全都是被严墨戟吃出来的,明明他家武哥吃得比他还要多。
    严墨戟把三枚铜钱摆在饭桌上,对纪明武笑道:“武哥,看来明年我要财源滚滚啊!”
    纪明武嘴角也含上了淡淡的笑意,扫了那三枚铜钱一眼,颔首道:“挺好。”
    说罢他就去洗碗了,严墨戟本来不想让行动不便的纪明武干这些家务,奈何他肚子太撑,纪明武动作又太自然,只好由他去了。
    吃过早饭就该贴春联和门笺了。
    镇上的读书人不算多,不过学堂的夫子每年都会写春联出来卖,严墨戟也凑去买了一套。
    用糯米熬出来的米汤浆糊,把带着喜庆祝福的大红春联一道道贴起来,镂刻着各种吉祥图案的红绿黄蓝四色门笺高高悬贴在大门口和堂屋门口的房檐上,吉祥如意,年年有余。
    门笺贴的位置有点高,严墨戟踩着椅子也够不着,刚想多找几个凳子摞高一点,纪明武拄着拐杖从家里出来了。
    得知严墨戟的苦恼后,纪明武提供了一个思路:“踩在我的肩膀上吧。”
    严墨戟吓了一跳:“武哥,你开什么玩笑?”
    ——你忘记你是个瘸子了吗武哥?
    纪明武神色不变,用行动说话,走过来蹲下身,十分干脆地抱住严墨戟的小腿,在严墨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腾空抱起,将严墨戟的双脚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严墨戟骤然升空,嘴里一句“卧槽”还没喊出口,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纪明武的肩上。
    纪明武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握着严墨戟的脚踝,站起身走到房檐前面:“贴吧。”
    ——卧槽,武哥,你力气大你了不起吗!
    严墨戟本以为纪明武就算靠着怪力把自己放在了肩膀上,走起路来肯定也要把自己晃下来的,还做好了随时跳下来的准备。
    没想到纪明武走路时他虽然感觉到身体上下颠簸,却没有一丝一毫重心不稳的感觉,连纪明武拄拐走路时理应有的高低肩都没感觉到。
    ——武哥这个平衡能力……怎么感觉有点逆天?
    ——他家武哥到底是个什么木匠?怎么跟耍杂技似的?
    严墨戟呆了半晌,才低下头,轻轻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道:“武哥,浆糊还在地上……”
    纪明武:“……”
    …
    除了贴春联,除夕当天还要忙着祭祀。
    祭天还算简单,把一些祭天用的菜肴做好,跟提前备好的红枣、柿饼、山楂等贡品一起供奉在院里,撒上水酒,点上三根香拜祭天地,再在厨房点一根拜祭灶王爷。
    祭祖就得一家人一起出门去祖坟了。
    纪家的祖坟在镇外,纪家全家五口人踩着积雪去了一趟,豆腐、方肉、白煮鸡等等贡品挨个摆一串,烧些纸钱,再撒上一杯水酒,磕几个头,与长眠地下的祖宗们汇报一下这一辈的琐事,就算完了。
    严墨戟这种男妻和纪母、明文这种女眷都不需要磕头,三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纪父对着墓碑絮絮叨叨。
    一家人祭祖这件事,严墨戟本该十分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了。
    前世时,自从家里被他算得上叔伯辈的亲戚闹过一场、还打伤了母亲之后,父亲隔天回到家,气得眼睛都红了,当即就想冲出家门跟那些人打一架,被母亲硬生生扯了回来。
    自那之后,家里就和那些所谓的亲戚断了关系,祭祖都是挑除夕前一天,避开和那些亲戚的会面,只有父亲一个人沉默着出门再沉默着回来。
    所以在严墨戟的记忆中,一家人一起出来祭祖的画面实在是少之又少。
    ——不过,父母相继病逝,自己也飞机失事,前世他们一家三口也都算得上离世了,也没人在乎他们祭祖了吧……
    严墨戟刚恍惚着想着,忽然眼前一花,几根紫红的枝芽晃了晃,纪明武有些担忧的眼神看了过来:“怎么了?”
    严墨戟眨眨眼,看着纪明武带着一丝担忧的英俊脸庞,再看看那边收拾着东西准备撤离的纪父纪母和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纪明文,刚才升腾起的一丝感伤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