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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巡城结束前,帝君一直闭目养神。
    这场巡城一直持续了小半天,整个行程缓慢又沉闷,沈默前日被要求禁食,如今腹中空空,悲鸣不已,这动静怕是早被一边的帝君听得一清二楚,但身体反应沈默无法控制,只能面无表情的一同听着自己腹部鸣叫不已。
    巡城队伍终于回了帝宫,沈默以为这一天的折磨到此结束,却没想到帝君下了銮车离开前,留下一句:“随本君回光烬殿,本君有要事与你,秉烛夜谈。”
    最后四个字听起来颇有深意。
    沈默:“……”
    沈默一身华服来不及换下便来到了光烬殿。
    光烬殿比起窥极殿更雄伟壮阔,却昏暗非常,此时天光渐暗,若是窥极殿早有宫人点灯,而此时光烬殿却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漆黑清冷。
    进了光烬殿,帝君已在用食,见沈默来到,立刻有几名宫人悄无声息的进来为沈默拉开座椅,布上碗筷。
    沈默早已饥肠辘辘,拿起碗筷便吃,一时竟将座前的帝君忘在脑后,吃相有些凶狠,像个护食的小狼。
    等沈默吃完,帝君早已不知去向。
    等在一旁的宫人凑到沈默身旁低声道:“国师大人,帝君有请。”
    沈默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干脆的起身跟着宫人离开。
    一路上宫人并不多话,沈默也不过问,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热池。
    只见池边热气氤氲,而先行离开的帝君正背对着他泡在池水中,宫人在此时躬身后退离开,留沈默站在原地不知其意。
    帝君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低声说:“过来。”
    沈默抬腿,缓缓向浴池边走去。
    刚一靠近,便被蒸腾的雾气迷了眼,潮湿的热气仿佛要将他眼前红纱浸湿一般,有些难受,好在这红纱纤薄,不然视线都要受到影响。
    池边帝君背对着沈默趴伏在那里,一头黑发散开湿漉漉贴在后背,隐约窥见脊背宽厚,抬起的手臂牵动着肌肉,肌理分明。
    沈默站在池子的另一边,不言不语。
    帝君突然甩了一物过来,沈默抬手接过,沾了一手湿润,“擦背。”
    沈默抓着手中热巾,有些恍惚,以为听错了。
    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帝君干脆转身,一双黑眸透过面具直直望着他,紧迫盯人。
    沈默动了动,干脆弯腰,来在帝君身后蹲下,去擦这位帝君露在池子边外的背部。
    他没想到战天国的国师还有这一职责?
    难道以后每天他都要来伺候这位帝君洗浴?
    帝君靠着池边,沈默来来回回只擦那一小片地方,隔着热巾似乎感受到几块凹凸不平的地方,他撩开帝君的黑发,看到那里几条疤痕,似乎年头已久,早已泛白凸起,而那疤痕向下,仿佛还蔓延到了被池边遮挡的其他地方。
    沈默凑近看了看,身旁堆积的袍角滑入池水里,立刻吸满了池水,变得更加沉重。
    沈默一遍遍擦那一块地方,直擦的皮肤通红,帝君终于动了。
    只见他突然伸手,拽住了沈默握着热巾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沈默整个人拽进了温热的池水中。
    沈默正面一头倒进了池水里,一身衣袍湿透,他扑腾了两下,一时之间有点找不到平衡,在温热的池水摸索,狠狠的呛了几口热水,才抓着一处温热慢慢站稳,这池水并不深。
    而帝君一直静静的看着沈默在水中挣扎,动也不动。
    沈默眼前的红纱彻底湿透,搭在眼前,让沈默没法睁眼,他站稳后干脆把。红纱拽了下来,这才睁开眼睛,他一睁眼,就近距离对上帝君不带情绪的黑眸,而他手掌所扶着的,便是帝君的大腿。
    一直沉默的帝君突然伸手扶开了沈默的手,冷声道:“擦背。”
    手被挥开,重心改变,沈默又踉跄了一下,才在水中跪坐好,看到帝君已经转身背对他趴在了池边。
    沈默:“……”
    看着面前黑发缠绕的后背,沈默捡起那条热巾,将厚重的袖子挽起来,伸手慢慢撩开帝君后背的黑发。
    帝君后背完整的露了出来,比起刚刚只窥见一处,此时背部的伤疤更令人心惊。
    只见眼前强健的脊背上遍布伤痕,沟壑交错,有鞭伤、刀伤,甚至是烫伤,虽伤口早已年久结疤,看起来仍旧狰狞可怖。
    半响,沈默才慢慢将热巾贴了上去,缓慢擦拭起来。
    他想避过那些伤疤,却又因伤疤太过密布而束手无策。
    而背对着他的帝君战,双眼微垂,里面一片虚无。
    他手指微动,似乎在计算,时辰已过,血酒应该开始生效了。
    如今这世间唯二知道血酒的两人,一是帝君战,也就是凛暮,二便是悦竹楼的楼主竹青,血酒只竹青一人能够酿造,取一人心头血酿造,饮酒之人将会与血液的主人生命绑定,同生共死。
    血酒珍贵,并非所有人的血液都能酿造,且一生只此一次,本是分享与命定之人,可此刻却被用在了别的地方。
    帝君唇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般,有些讽刺,他尚且需要此人,拼着若沈默身死,他变成废人的风险,也要将血酒用在他身上。
    饮了血酒的人,在一定时辰后身体会缓慢发热,是以他将沈默拽进这一池热水里,掩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