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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云歌目送她融入那堆人影中,这才转过头,一步步走向一元观。
    冥降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凤云歌,你不该做修士,一生功德无数,落个不得好死。”
    凤云歌微笑:“冥降前辈,你也不该在千年前肆意降瘟,丧了不灭之身,沦为如今下场。”
    他看着自己微微泛绿的指甲,冥降的元神已经融入体内,在甲木真气的作用下飞快修复损伤,要不了多久,他们俩的魂灵就会合二为一,可以说是双生,也可说是共死,留下一个新的“冥降”。
    他轻声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该不该,只有后不后悔。”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凤云歌拾级而入,在整座城池都拥挤无比的现在,只有这里空荡荡的。他径直去了神殿,双膝跪在蒲团上,仰望着那尊神像。神像上面的金箔已经落尽,原本闭合的双眼却睁开了,在凤云歌抬头的时候,恍惚间有种正被它注视的错觉。
    “千年前,优昙尊亲手将这条吞邪渊的业力全部抽出,在她殒命之后,业力便被天法师收入玄武法印中,故而现在只有魔气不断弥漫,吞邪渊却不会真正爆发。”冥降在他心里道,“可是归墟魔气极尽阴秽,别说是肉骨凡胎,哪怕修士都无法在这环境下长期保持清明,你们已经在此地待了四天,或多或少都已经染上了魔气,待阵法破裂,你们皆会堕入魔道……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重玄宫当真愿意施救,不可能还没有派人携玄武法印前来。凤云歌,你输定了。”
    “还有两个时辰才到子时,前辈既然胜券在握,何必操之过急?”凤云歌淡淡道,“说起来,前辈对优昙尊之死仍有疑惑,陨落后又依附于魔罗优昙花困守在此,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冥降也许是看他还算顺眼,兼之胜果将成,便道:“我虽然死在了玄罗,可是明光还在归墟之下。她与我同为优昙尊的魔将,堪称荣辱与共,虽然终生不得离开归墟,却是天赋异禀,能够回溯因果,看到过往的真实。”
    凤云歌微一思索:“她告诉前辈,优昙尊的死与神君有关?”
    冥降冷笑:“不错,在我困守昙谷的这一千年,也是她通过契约感应向我传递归墟动向。”
    “那么这借体转生之法,亦是她告诉你的?”
    冥降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有异:“你什么意思?”
    凤云歌反问:“前辈是如此信任她,还是信她的天赋?”
    “你若想挑拨离间,就住口吧。”冥降冷笑,“明光的天赋注定她不能说谎,何况算计我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那就是信她的天赋了。”不等冥降发怒,凤云歌便道,“不会说谎,不代表没有隐瞒,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她知道得太多了些。”
    冥降大抵是不信他,嗤笑一声便沉默下去,似乎是在静待赌局结果,奈何凤云歌并不打算放过他,追问道:“这借体转生之法,也是明光告诉前辈的吗?”
    “怎么,你反悔了?”
    凤云歌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种办法看似可行,实则有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你我如今双魂一体,哪怕我输了赌局自愿放弃意识,可是身魂重新契合的过程必得消磨掉一些东西,现在优昙花业已凋零,前辈除了疫毒天赋再无后继余力,如何能保证自己在转生之后保留意识完整?”
    冥降到嘴边的讥讽蓦地消失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在许久之后,大地之下蓦地传来隆隆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
    大殿之内,香案经幡悉数翻倒,就连神像也从底座上倾塌下来,凤云歌抬手接住神像,将其安置在案几后,疾步出了已经扭曲歪斜的大门,飞身落在摇摇欲坠的屋檐上,放眼只见天旋地转。
    巨大的震动传来时,修士们立刻动用各自法器尽可能张开真气罩,护住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所有人,百姓们在惊恐的叫喊声中匍匐下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头顶薄如蝉翼的屏障终于破碎,化作点点金光如雨纷落,落在下方每一个人身上,为他们做最后一次防护。
    那道狭长的地缝在这一刻疯狂扩张,无数裂隙以它为主干向四面八方纵横密布,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刮擦裂响一同大作,屋舍楼房被陡然翻动的地皮掀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高山被无形利刃拦腰截断,天空在这一刻似乎塌陷了数丈,滚滚乌云都仿佛触手可及,随时会把这里吞没。
    凤云歌脸色大变,冥降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同时在他心里响起:“吞邪渊爆发!怎么可能?!”
    没有业力的吞邪渊只能上浮而不能真正降临此世,否则昙谷早在三日前就该灰飞烟灭,冥降敢于和凤云歌打这个赌,也是他笃定吞邪渊不会爆发,可现在这个噩梦竟然成真了。
    凤云歌曾经在家族古札里看到过关于吞邪渊爆发的记载,短短八个字概括了一切——天崩地裂,万象俱灭。
    整个昙谷如同夹在天地之间的草芥,随着摧枯拉朽的狂风不断翻转,草木土石分崩离析,一切有形之物都在这瞬间沦为蝼蚁,破裂的大地碎块在不断上浮,黑水已经蔓延出来,修士们不惜一切代价施展能为,在天崩地裂的此刻铸成一道道危如薄纸的屏障,仍有人被狂风拉拽出去,惨叫着被卷到天上,然后变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