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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嗯。”
    妇人抬起袖子,指尖划过他的脸廓,眼前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还是男子先开口说道,“我来救你出去。”
    妇人一愣,随后恐慌摇头,背过身去,用袖口抹了抹眼泪,“我出不去的,不必冒这个险。”
    他追上来两步,道:“我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你找机会出宫即可。”
    找机会出宫,哪有那么容易?她都已经这么多年没踏出过皇宫一步,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让她出去?
    更别说,若是事情不成,连累他被人抓住,岂不是前功尽弃,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功夫,救她这么一个无用之人。
    不过想了想,外面海阔天空,青山绿水的世界……
    或许这辈子,她还有机会重获自由,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
    她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一丝丝希望,只低声道:“只有等太后去相国寺礼佛,或许我可以跟着去……”
    只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男子给截然打断了,“有人!”
    谢云窈跟着姝妃过来,本来是打算找机会与她搭讪,试探试探她跟宿离有没有关联。
    谁知刚刚过来,就听了一句什么相国寺,然后她就被里头的人给发现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祸,谢云窈下意识扭头转身,拔腿就跑。
    可对方速度飞快,已经破门而出,一把拧着她的衣襟,将她拽进屋里,摁在门板上,二话不说,骨节分明的手指,便死死掐住了她的喉咙。
    周围黑暗一片,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有窒息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吓得谢云窈手脚乱蹬,不停挣扎,想要掰开掐着她脖子的手,眼角已经溢出了湿漉漉的泪花。
    当时她就心底一凉,琢磨着今日莫非要死在这里了。
    男人眸光阴冷,周身戾气缠绕,一把掐住少女的颈子,只感觉好像手心捏着的是一截嫩笋,轻易一用力就能折断。
    若不是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袭来,让男人稍微犹豫了一瞬,猛然想起来什么,恐怕谢云窈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反应过来时候,立即松开手,将人放了下地。
    脱离束缚,谢云窈仿佛重获新生,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意识到面前还站着一个可怕的男人,随时可能拧断她的脖子。
    谢云窈双腿一软,背靠在门板上,手心冷汗直冒,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往下流,恐惧一阵一阵袭来,自心底传遍周身每一个角落,明明想逃跑,可是却没出息的腿上使不上力气。
    男人压着嗓子,居高临下,冷声质问,“方才听见什么?”
    谢云窈小声抽泣,嗓音轻颤,因为说谎而结结巴巴,“我,我只是路过,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光线太暗,谢云窈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感觉到一个高大健硕的黑影,周身带着渗人的寒意,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就连宿离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毕竟知道宿离也不会杀她。
    如今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她还想多看容二哥哥几眼,不想这么快又死一回。
    想到这里,谢云窈哭得愈发伤心难过。
    男人听见哭声,眉头紧锁,厉声喝道:“不许哭!”
    谢云窈吓得肩膀一颤,立即咬住唇瓣,将哭碎的声音都咽了下去,不敢再出声。
    男人问她,“当真什么也没听见?”
    谢云窈连连点头,“嗯嗯!”
    男人抬起手,指尖冰凉,带着细茧,轻轻抚过少女颈间,捏着她的腮,让她抬起头来。
    光线虽然昏暗,可他视力极好,都能清晰看见,少女白皙如凝脂的玉颈上,因为刚刚被掐过,赫然留下一道粉红痕迹,跟一块豆腐似的,嫩得丝毫经不起折腾。
    他蹙了蹙眉,弯下腰,贴到她耳畔,嗓音暗哑,语气发狠,带着恐吓的意味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不过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可知道有何后果?”
    感觉到耳边吹来的热气,还有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谢云窈颤颤巍巍,一动也不敢动。
    她咽下一口唾沫,连连点头回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今日我踏出这扇房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男人再次警告:“乖乖听话,不会有事,可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我立马就去找你算账,到时候不会再手下留情,知道么?”
    说话间,把谢云窈头上的蝴蝶步摇取下来,塞进了他袖子里。
    拿走这支步摇,只要稍微一查,立即就能知道步摇主人得身份,谢云窈真的被吓到了,连连点头应声,不敢违抗。
    男人将房门打开个缝隙,指着外头,“走吧。”
    趁着他还没反悔,谢云窈立即钻出门缝,拔腿就跑,跑远之后才回头,确认没人追上来。
    本来她想去叫人的,不过琢磨琢磨,等她把人叫来,人家肯定早就已经跑路了,她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去哪抓他?若是没能抓到他,事情一过,他会不会当真上门找她算账?她的步摇还在他手上呢。
    谢云窈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疼得“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想起来刚才的事情还心惊肉跳,冷汗直流,暗暗有些后怕。
    说来也奇怪,刚刚分明就是姝妃在那个房间里,这男人,跟姝妃什么关系?莫非,是她意外撞见了姝妃跟外男的奸情?
    她越想越是心里忐忑,原本先前被册封了郡主,还心情愉悦,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云窈思来想去,决定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毕竟他若真敢杀她,刚刚都已经下手了。
    以后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护卫跟着。
    黑暗之中,谢云窈刚刚离开。
    一转眼,妇人自暗处走出来,惊慌询问,“你就这么放她走,万一她说出去,害你身份暴露,后果可不堪设想!”
    宿离不紧不慢的道:“不过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而已,没胆子说出去的,不必担心。”
    妇人都快被他气死了,按理说这种情况一定要灭口,不然只怕会坏了大事,他竟然也会心慈手软?
    男人紧接着道:“我会盯着她,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也 5瓶;42077842、lvzgr、陌兮樱 1瓶;
    第9章
    怕脖子上留有痕迹被人瞧见,谢云窈不敢再回宫宴上,只好让人去通知外祖母,说她喝多了樱桃酒,有些小醉,身体不适,要先行打道回府。
    谢云窈一路出宫,坐在马车上时候,都还在回想刚才宫里差点丢了小命的事情。
    回府时候,时辰已晚。
    谢云窈径直回到自己闺房,一头就扎进绵软舒适的被窝里,因为忙了一整天,实在身心疲惫,一瞬间昏昏欲睡。
    她今日才死而复生,一大早就出门,先去城门口,又进宫赴宴,中途还遇见容二哥哥,又被册封郡主,还差点被人掐死。
    还真是大起大落得太快,什么好事坏事都聚集到今天来了。
    不过,谢云窈一想到今日见到容二哥哥的场景,瞬间将一切不愉快抛之脑后,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不知不觉就睡死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
    一睁眼,就见秋月面含笑意,道:“奴婢给姑娘备好了醒酒茶。”
    秋月还以为,谢云窈昨日当真是在宫宴上喝醉了酒。
    想到她家姑娘昨日册封了郡主这件大喜事,秋月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大快人心,已经能想象到大姑娘被气得跳脚的模样了。
    暖融融的醒酒茶下肚,谢云窈脑子清醒了几分,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
    原本她还担心睡一觉起来,一切会烟消云散,如今看着一切依旧还在,心里才踏实下来。
    她打起精神,起来梳洗更衣,穿戴整齐,还特意围了一条小兔毛围脖,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秋月昨夜就注意到了谢云窈脖子上的淤青,还帮她用药擦拭过,就怕让人给瞧见了。
    她奇怪的询问,“姑娘,你这痕迹从何而来?”
    谢云窈哪里敢说是差点被人给掐死了,回想起来那个奸夫,谢云窈还不禁打了个寒颤,头皮有些发麻,赶紧将他从脑中抹去。
    她敷衍回答,“别让我娘知道。”
    秋月知道,谢云窈不愿意回答的事情是不会说的,毕竟说谎又会变结巴,她只好点点头,闭嘴不再多问。
    随后谢云窈照例出门,前去母亲那里请安。
    走到霜华院门口,穿过月亮门之时,正好遇见大姐朝着她迎面走来。
    谢云淑视线落到谢云窈身上,想起来还一肚子都是火,却不得不保持她温婉贤淑的形象,抿唇一笑道:“三妹妹起得这么晚,也太不合适了。”
    谢云窈青葱玉指,绕着肩边的一缕青丝,笑吟吟道:“我没记错的话,大姐姐如今见了我,应该行礼问安才对吧?”
    人家现在可是郡主了呢……
    谢云淑笑容暗下去几分,回答:“还没到册封大典,妹妹何必如此心急。”
    毕竟大殿祭祀之后,谢云窈才算得上正式的郡主封号。
    谢云窈笑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是想先感受一下,怎么,大姐姐不承认我郡主的身份?”
    谢云淑脸色微白,紧紧抿唇,袖子下的手掐着手心,心里都快气炸了,当时就在想,等今后她嫁入宁王府做了宁王妃,也要让谢云窈给她行礼问安!
    可眼下,谢云淑也只能不情愿的弯下膝盖,矮了矮身,“云淑见过乐平郡主。”
    谢云窈最喜欢看大姐生气,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谁知谢云窈还没得意片刻,一旁一个男子声音传来,“三妹,你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这昨日才刚刚册封,一转眼就开始摆谱了?那是不是我也应该向你行礼请安?”
    侧目看去,就见是昌乐侯世子谢青川,身材牛高马大的,一身锦衣玉带,自院外走了进来。
    谢青川跟谢云淑是同胞兄妹,与谢云窈是同父异母,也是昨日才随军回朝,进宫去了宫宴,今日才抽出空来打算过来给主母请安的。
    没想到,刚刚走到院外,谢青川就撞见谢云窈在逼着谢云淑给她请安。
    再加之,昨日他还听说,谢云窈在宫宴上公然欺负谢云淑,将谢云淑推倒在地,若不是凤阳大长公主出面维护,本来太后都打算把谢云窈给撵出宫去的。
    谢青川才回京两日,便已经见识到谢云窈缕缕欺负到谢云淑头上,更不知,他离开这大半年时间,妹妹都被这对母女给扁踩成什么样子了?
    他看了看身边一脸委屈的谢云淑,不禁有些心疼。
    面对大哥的质问,谢云窈无可奈何,苦笑一声,“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大顺好歹是礼仪之邦,难道给当朝郡主行礼,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要不然圣上特意圣旨册封作甚?
    “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是,是否请安是你的教养礼数,是否免礼,又是否回礼,自有云窈来决定,大哥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不会连这点都不明事理吧?”
    谢青川自以为抓住谢云窈的错处,谁知被她一句话就问得答不上来。
    他支支吾吾,只好转而质问,“那我听说,昨日宫宴上,你公然将阿淑推倒在地,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