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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容堇想起来就火大,回答:“今日在醉霄楼,大哥给乐平郡主下药,企图行不轨之举。”
    容启脸色煞变,“你说什么!”
    一旁慕青燕也是错愕不禁,瞪大眼,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你,你休想污蔑阿蒙,他怎么可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容堇不禁冷笑一声,依旧面不改色,道:“你们若是不信,到时候昌乐侯府找上门来要说法,自见分晓。”
    容启与慕青燕对视一眼,自然是不相信的。
    于是把今日在场的容辰和容婉一起都叫了过来,询问事情始末。
    容辰自然是实话实说,“二哥说的句句属实,当时还好二哥及时出手制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容婉却哭丧着脸,道:“大哥没有,大哥是被冤枉的,是乐平郡主自己喝醉了,大哥路上碰见,怕她失态,这才好心好意搀扶着她去客房,谁知二哥突然闯入,对着大哥就是一顿毒打……”
    说话间,对上容堇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容婉突然头皮一紧,再想说什么都硬生生咽了下去,暗暗有些心虚。
    容堇盯着容婉,毫不客气的就质问,“莫不是你与大哥串通好的?”
    容婉大惊失色,连忙跑到慕青燕面前,蹲在她身边哭了起来,自然是一口否认的,“我没有,母亲,我跟云窈表妹情同姐妹,我怎么可能害她,二哥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母亲,你相信我,我没做过,我方才那些也都是听大哥说的。”
    慕青燕自然相信女儿什么也没做过,可是儿子有没有做过,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她先前叮嘱过儿子,好好表现,讨好乐平郡主,但是从未唆使过儿子用下药这种卑鄙不入流的手段。
    若是此事当真属实,那到时候如何向昌乐侯府交代?他们这亲戚还做不做了?
    更何况,谢云窈一向受凤阳大长公主宠爱,若是这件事让凤阳大长公主知道,那还了得?
    其实,慕青燕想让儿子娶谢云窈,本来就是另有目的。
    如今的定国公府看似风风光光,实际上早就没落了,这爵位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空壳,老国公是前朝宰相,即使早就投诚效力新帝,可十多年来,定国公府一直备受新帝防备猜忌,加之定国公容启和世子容蒙都不争气,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铺张浪费,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连开支都要慕青燕拿嫁妆出来补贴。
    可昌乐侯谢衍是当年跟随永嘉帝打下江山的亲信,加之这些年一直受永嘉帝信任器重,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慕青燕本来是想通过娶回谢云窈,让凤阳大长公主和昌乐侯多扶持扶持容蒙,看看能不能让定国公府起死回生。
    今日之事,若是容堇不出手制止还好,谢云窈为了名声,恐怕也只能将错就错,忍气吞声,嫁入定国公府了。
    可容堇这么一出手,婚事不但没成,反而先把昌乐侯府给得罪了,她儿子还被打成这副模样。
    慕青燕想起来就一肚子都是火,岂能善罢甘休。
    她眸光阴暗,恨恨咬牙道:“即便如此,也不是你对自己兄长下此狠手的理由!”
    容堇风轻云淡的回答,“我当时也没用什么力气,没想到大哥这么不禁打。”
    没用什么力气?这么不禁打?
    慕青燕更是气得拍案而起,“你把阿蒙牙齿都打掉了好几颗,鼻梁也碎了,还废了一只手,这就是你所谓的没用什么力气?”
    一旁容辰看大伯母这么生气,有些慌了,赶忙出来解释,“大伯母,二哥也不是有意的,他先前在战场上受了伤,从此患上怪病,受了刺激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下手才重了些……”
    反正容辰从小到大都习以为常了,知道二哥向来就有这种怪病,导致他平常时候看起来霁月清风般的完美外表,可是一旦受了刺激,见了血腥,就会不受控制,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容辰在战场上经常见二哥发病的样子,一怒之下能将人撕成两半,导致容辰到现在都还有些害怕二哥。
    小时候这容堇就不太正常,慕青燕自然是知情的,可依旧指责道:“我看就是你这逆子想蓄意谋害阿蒙,是不是以为阿蒙死了,这定国公世子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告诉你,休想!
    “公爷,今日若是不按照家规严惩不贷,我看他是愈发不把这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
    她滔滔不绝的一番话,说得容启简直头疼欲裂。
    想了想,也只得长叹一声道:“乐平郡主的事,若当真属实,阿蒙确实应该承担责任,可兄弟斗殴,老二即使是因为犯病,可按照家规,也应该受罚。”
    罚,自然是要罚。
    本来容启是想罚抽容堇十鞭,可慕青燕不依不挠,非要抽他二十鞭。
    毕竟容蒙被打得这么惨,区区二十鞭,也根本不够让慕青燕发泄心头之恨。
    金色的阳光照耀之下,容堇赤着上身跪在那里,背后定国公容启亲自用家法伺候。
    “啪啪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容堇背上,打得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容堇却是紧紧咬牙,没发出半点声音,好似根本就不觉得疼。
    他不求饶,不认错,甚至不服软的样子,一旁看着他受罚的慕青燕愈发气恼。
    罚完之后,容堇已经是面色苍白,额上带着层层冷汗,被容辰和周善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回到房间,都只能趴在床榻上。
    周善紧紧皱眉,看着他背上渗出的鲜血,赶紧帮他将衣裳褪去,还道:“公子,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他刚才真想替殿下受这二十鞭的,可夫人不肯罢休,毕竟世子实在太惨了。
    殿下也是,明知身份敏感,还差点死下杀手,都没机会掩盖一下,还好没出人命,不然更加麻烦。
    看着容堇背上的伤痕,一旁容辰也很是头疼欲裂,“二哥,你这回确实下手重了些,听说大哥手都断了,还不知能否治好,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难怪大伯母会那么生气……
    “唉,大伯母向来这么不待见你,恐怕这回更要变本加厉了,二哥你可千万小心一些,实在不行……我们一起早些回辽东为好。”
    容堇还不以为意,“你觉得,我还会回去?”
    容辰皱起眉,琢磨着,二哥莫非当真想去和大哥争那个世子的位置吧?
    容堇趴在那里,本来背后疼痛难忍,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却是微微勾起的,好像挨打也值了。
    二哥的迷之微笑,落入容辰眼里,还有点一头雾水,二哥被罚得这么惨,怎么还笑得出来?
    等等,二哥是为了小桃花沦落得这么惨,那小姑娘要是知道,还不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果然你二哥还是你二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先来个英雄救美,再来连环苦肉计!
    容辰突然之间,一点也不同情二哥了。
    另一边屋里,重伤的容蒙苏醒过来,即将面对的就是慕青燕的质问。
    慕青燕面色凝重,看着他询问,“你当真给谢云窈下迷药?你怎么这么蠢,那小姑娘只要好生哄着,假以时日,早晚也会同意嫁给你,何须如此明目张胆,现在什么好事都被你给坏了!”
    容蒙鼻青脸肿的,说话都有些艰难,“娘,你在说什么,我没给她下药,我只是让妹妹灌醉她罢了。”
    慕青燕脸色微变,“你没下药,那是谁下的?”
    容蒙琢磨琢磨,一个激动差点疼晕过去,连忙道:“肯定是老二的诡计,是他给表妹下药,想嫁祸给我,还趁机把我打成这副样子!
    “娘,你可千万要为我报仇,我的手、我的牙、我的鼻梁……呜呜,我这张俊脸被打成这样,以后哪还有小姑娘喜欢我……”
    慕青燕眉头皱得更紧了,若不是容蒙下的迷药,那会是谁下的?
    *
    谢云窈苏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次日一早。
    一觉醒来,她脑袋还昏昏沉沉,眼前自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入眼就见秋月正坐在床前守候。
    发现谢云窈苏醒,秋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赶忙吩咐,“快去通知夫人,姑娘醒了。”
    谢云窈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起来,同时,秋月上来将她搀扶着,“姑娘,你感觉如何?”
    谢云窈环视一眼,认出这是在自己闺房里。
    她扶着沉重的脑袋,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先前在醉霄楼的事情。
    昨日是容蒙生辰,她受邀前去参加酒宴,中途送二姐回屋,谁知突然浑身乏力,像是中了迷药,容蒙还不知从哪冒出来,将她带进房间里,企图不轨。
    还好容二哥哥及时赶到,将容蒙暴揍一顿,然后把她送了回来。
    隐约记得,当时容二哥哥好像还说了一句,“我答应过会保护你。”
    那般磁性好听的嗓音仿佛此刻还回荡在耳边,谢云窈一瞬间脑子都清醒了几分,脸上流露出甜腻腻的微笑,好像已经把相国寺那日不愉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慕青双急匆匆赶过来,来到床边,捧着谢云窈的脸,紧张的仔细打量,“窈窈,你没事吧?你可吓死娘了。”
    谢云窈这才回过神来,含着笑意道:“娘,我没事,多亏容二哥救了我。”
    现在一提起姓容的,慕青双都一脸不待见,在她眼里,就是一丘之貉!
    慕青双赶紧询问,“窈窈,你说说,昨日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迷药?”
    谢云窈仔细想了想,她在酒宴上跟二姐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实在也想不到是怎么给她下的迷药。
    她也只记得后面容蒙冒出来的事情,也就把经历一五一十跟母亲说了一遍。
    慕青双听完事情始末,得知果然与她想象中一样,当时就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去定国公府讨个说法,这件事,实在不行,请你外祖母出面为你做主!”
    当然,慕青双还是希望私下解决,免得事情闹得太大,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利于谢云窈的言论来。
    谢云窈想了想,还稍微有些担心,容二哥哥把容蒙打得那么惨,也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大姨母一向不待见他,肯定会趁机狠狠对付他吧。
    她赶忙坐直身子,打起精神,翻身下床,“娘,我也随你一起去吧,毕竟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
    本来慕青双是不想同意的,可是这件事若是没有女儿在场,又怕实在说不清楚。
    最后确定谢云窈身子已经恢复如常,没什么大碍之后,慕青双这才答应,让她也跟着一同前去。
    随后两母女整理好之后,坐着马车,一路前去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世代豪门显贵,老定国公在前朝便高居宰相,永嘉帝篡位以后,他与许多大臣一样,大势所趋,只能投诚效力,俯首称臣。
    前朝覆灭十五年,如今新朝旧朝早已融合,心怀不轨的一点一点被永嘉帝铲除干净,老定国公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前世容堇死后不多久,永嘉帝突然想起来清算前朝旧臣,定国公府因为被永嘉帝猜忌,摊上谋逆之罪,抄家罢爵,流放边疆,从此谢云窈再也没见过他们。
    定国公府,正堂之内。
    定国公夫人慕青燕和慕青双两姐妹并排坐在榻上,谢云窈则闷不吭声的立在一旁,堂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慕青燕让人给慕青双奉茶,愁眉苦脸的解释说道:“妹妹,你先别生气,昨日之事,我也是刚刚查明真相,正打算去昌乐侯府给你个交代的,没想到你就找上门来了。”
    谢云窈和母亲反正已经做好准备,就想看看她能拿出什么说法来。
    慕青燕也就说了,都是那个容二处心积虑,自导自演的,给谢云窈下迷药,嫁祸给容蒙,还把容蒙和谢云窈锁在一个房间里,又假装英雄救美,还把容蒙打得半死不活。
    她还道:“妹妹你也知道,那逆子当年被我撵出京城,吃了那么多苦头,此番回来就是想来报复我的,昨日那些都是他设计陷害阿蒙,想挑拨你我的关系,妹妹你可千万别中了他奸计。”
    谢云窈听见大姨母竟然把一切都推卸到容二哥哥身上,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分明就是容蒙想要对她不轨,容二哥哥出手相救,大姨母一句话,竟然说成都是容二哥哥下药设计的?
    慕青双还没来得及说话,谢云窈先憋不住了,开口说道:“大姨母,云窈的亲生经历,为何与你所说完全相反?分明就是表哥对我无礼在先,容二哥出手相助!”
    慕青燕好言好语劝说道:“你当时中了迷药,不清不楚的,就是被容二给蒙蔽了。”
    谢云窈没好气的反问:“我看,是大姨母觉得我们很好蒙蔽吧?”
    面对谢云窈的质问,慕青燕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