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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映阳伸伸舌头道:“什么人会跟这些东西相交?”
    温玉福道:“奚宣赞就喜欢跟蛇相交。”
    白映阳啐他一口,仍辩道:“即便是,人跟这些东西怎能生出这种怪物来?还那么大。”
    温玉福道:“只是一种自然不能,先是蛇跟蚯蚓相交生下一物,再是蜥蜴跟蜈蚣相交生下一物,二物再相交生下一怪,人若与此怪相交,再生出这等稀罕品种,并非不可能。”
    白映阳道:“怎可能有人会和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相交?”
    温玉福道:“你怎知没有,说不定那人是个疯子。”
    白映阳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温玉福哼道:“你见识浅薄,我不和你说。”
    白映阳大怒,伸出双手,去掐他两边脸颊。
    温玉福吃痛,也去掐其脸蛋。
    他二人前些日子因张夫人乱点鸳鸯谱之事生分,而后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闹不休。
    张恶虎见他们又吵起来,还不知要掐到何时方休,岂知二人喝了不少酒,只掐得一会儿,头重脚轻,抱在一起呼呼大睡,张恶虎拉过被褥,给二人盖上。
    少顷,正德也困倦起来,钻进被窝里,抱着白映阳一起睡觉。
    张恶虎记挂小桥儿,回房去看他。
    孟翠桥还没睡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张恶虎在床边坐下道:“你怎么了?”
    孟翠桥见他回来,迟疑着坐起道:“老虎……我有件事想说与你听,但怕你生气……”
    张恶虎笑道:“咱们相识之日,你就开始骗我,那时你不怕我生气,如今反倒害怕?”
    孟翠桥张张嘴,却不说话,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半晌又皱眉垂下头。
    张恶虎道:“你平日颇爽快,有甚话但说无妨。”
    孟翠桥这才低声道:“上回你去石沟崖杀蛟龙时,我也去了……”
    张恶虎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去的,对不对?”
    孟翠桥犹豫良久,道:“我……我……我见到那条……大……蛟龙……”
    张恶虎一怔道:“大蛟龙?”呆了半晌,惊道:“你看到的是端午节那条蛟龙?”
    孟翠桥点点头。
    张恶虎惊道:“你早知有一条更大的蛟龙?”
    孟翠桥低下头道:“是……”
    张恶虎道:“你……为何不跟我说?”
    孟翠桥小声道:“我见那蛟龙大得如此吓人,我怕你去杀它……不敢和你说……”
    张恶虎怒道:“你若一早说出来,我即便杀不了它,也能设法通知朝廷派军队去石沟崖对付,不必等它钻进城里,伤那么多人命……这次端午节,你知道死了多少人么?”
    当初孟翠桥在石沟崖看到如此巨蛟,心惊胆颤,只怕张恶虎去跟它拼命,旁的哪还顾得了?如今被他严厉喝斥,羞愧得无地自容,半晌方颤声道:“我……我发现蛟龙后,也想过要设法弄死……我配了厉害的毒药,抓来不少野猪、野鹿、山羊……将毒下在上面,悄悄抛在蛟龙附近,那些猪羊一下子就毒死了……可蛟龙吃了它们身子,竟全然没事……”
    张恶虎记起以前在芙蓉斋,常常有昆虫死在墙角,花木也枯萎了,原是他在试毒。
    孟翠桥颤声道:“老虎……你……要是生气……便打我吧……”
    张恶虎见他脑袋都快垂到胸口,叹道:“事已至此,我打你也无用,何况蛟龙在石沟崖盘栖那么久,我身为梅龙县保长,却没及时发现,没能阻止灾祸发生,难辞其咎……”
    孟翠桥道:“那蛟龙皮肤颜色与山石无二致,它伏在森林里,如同小山,难以辨识,我也是凑巧见到头颅,方知是蛟龙。”
    张恶虎点点头,说道:“你虽知情不报,但蛟龙也不是你引来的,你无意害人,也曾想方设法要除掉它,只是并未成功,最终……那蛟龙仍是你不顾性命除掉的。”
    孟翠桥道:“老虎,我做错了事,你若气我,要打要骂都可以,千万别不睬我。”
    张恶虎道:“我几时不睬你了。”
    孟翠桥道:“我是说将来,万一我又做错事,惹得你生气。”
    张恶虎忍不住笑道:“你现下就知将来会做错事,定是已有想法了吧。”
    孟翠桥给他识破心思,脸上一热,咬唇不语。
    张恶虎道:“你瞒我的事情还很多,直到今日,我仍不知你是何来历。”
    孟翠桥沉默半晌道:“你若想知道,说与你也无妨……”话至此,又是良久无声。
    张恶虎柔声道:“不想说便不说罢,反正你不想让我知道,说了也是真假参半,咱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日子长着呢,等你信得过我了,再告诉我。”
    孟翠桥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扑在他怀中道:“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心里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只是我怕连……连……我不敢说!老虎,你答允我好不好,无论我将来做了什么错事,你都原谅我,好不好?”
    张恶虎拍拍他肩膀道:“你不想我生气,不做错事就行啦。”
    孟翠桥道:“你不肯答应我么?”
    张恶虎道:“我又不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如何答应?”
    孟翠桥道:“我不过求你一个小小的许诺,你也不肯答应么?”
    张恶虎道:“许诺容易得很,可你要作了天理不容的坏事,叫我如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