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页
张恶虎急道:“小桥儿不见了!”
张夫人惊道:“怎地不见了?”
张恶虎跺脚道:“他不在房里!”
张夫人一怔,道:“是不是睡醒走出来了,怎就说不见?”
张恶虎指住一干下人道:“这群没用的饭桶,我问他们大少夫人去了哪儿,一个个全不知晓!”
张夫人道:“他们都有各自的活儿,总不会一直待在西厢,小桥儿又不喜人跟随,自走出来,没瞧见也是有的。我看小桥儿多半睡醒了,出来散步透气罢了,你无需如此动怒。”
张恶虎点点头,仍然心绪不宁,冲众家丁喝道:“快去给我找!”
众家丁近来已很少见大少爷这般烦躁了,慌忙应声逃离西厢院。
张夫人见儿子在院中来回踱步,一副心浮气躁的模样,问白映阳道:“他怎么了?”
白映阳道:“今日下午就这般心神不定,我问他怎地,他只说想见小桥儿。”
张绣元道:“我瞧哥哥是新官上任,却要收拾一大堆烂摊子,累着了,这才心神不定。”说着走去挽哥哥的手,牵他进房里坐。
张恶虎才坐下就不耐烦,拍案道:“这些饭桶,怎么半日还不带小桥儿回来!”
张绣元安慰道:“你不要心急,他们才去并没多久。”
张夫人在他身边坐下,按着他手背道:“老虎,你究竟怎么了?”
张恶虎皱眉道:“我心烦得很……我想见小桥儿……我总觉得……他要走……”
张夫人安慰道:“这是她家,莲儿也在,她能走去哪儿?”
张恶虎顿足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要离开我!”
张夫人听得不知所云,但见他焦躁的模样,显然不像开玩笑,对徐姑姑、富贵、花开等道:“命人赶紧把大少夫人找来,别让大少爷胡思乱想!”
徐姑姑等应声立时去了。
孟莲蓬和菡萏、雄红、泽芝等在院中说笑,起初听说孟翠桥不见了,他还在想:“姑娘爱画画,以前就常常去郊外画风景,一二日不回家也属寻常。”待听张恶虎说觉得孟翠桥要走,突然害怕起来,急跑进屋扯住他道:“你说姑娘要走,是甚意思?”
张恶虎心烦道:“别吵!”
孟莲蓬顿足道:“姑娘去哪儿了?”
张恶虎大怒道:“烦死啦!”
孟莲蓬大哭起来道:“我要姑娘!”
张夫人急把他搂进怀里,斥儿子道:“别吓坏孩子!”安抚良久,孟莲蓬才止住眼泪,张夫人招手叫来菡萏雄红,让他们把莲儿少爷带回西首房的暖阁里去,好生照看着。
泽芝也跟着进来,他还没到过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的房间,一进来就好奇地东张西望,突而瞥见张恶虎坐的位置,旁边一张桌子上放的食盒,盒下方好像压着一张纸一样的东西,忍不住伸手去扯。
白映阳生怕他再惹老虎暴跳,忙拉开问道:“泽芝,你作甚?”
泽芝道:“食盒下面压有张纸。”
所有人都听见了,一起朝桌子看去,食盒下方确实压着什么。
张恶虎忙把食盒挪开,是一封信,面上写着“张二虎亲启”,他认得是孟翠桥的笔迹,心脏砰砰直跳,拆信的手都在发抖。
众家人见他看信蓦地脸色大变,忙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张恶虎更不答话,抛下信就往外奔。
白映阳忙把信捡起来,只见上面语句通俗地写道:
老虎:
见此书信,我已离开梅龙县。我要去办一件要紧事,待事成之后,自会回返与你相见,请代我好好照顾莲儿。我的物品亦交由你处置,千万莫来找我,切记切记。
桥儿亲笔
张恶虎奔至马厩牵出玄龙马,骑上冲出孟府。
巡城保丁又在夜里遇见本县恶虎保长……不,现在是恶虎县令,气急败坏地奔走,无不惊呆了,心慌意乱道:“莫非又来一条更巨大的蛟龙进城闹事?”
张恶虎一把揪住一个保丁道:“你们见到小桥儿没有?”
那保丁战战兢兢道:“卑职没见……”心中略定道:“原来是县令夫人离家出走。”
张恶虎一连问了好几队巡逻队,一无所获,忽然想起中午孟翠桥换了一身男装,他那副扮相,旁人即便见了,也不知是县令夫人。
他赶到南边朱雀门,喝令守城丁役开闸,可出到城外,东南西北,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人,心想:“他就算走,夜里总要休息罢,我且去客栈找。”
梅龙县外客栈不多,窑子倒不少,张恶也分辨不出二者差异,一见野店就闯进去。
前面曾说过,恶虎威名在十里八乡都是赫赫有名的,一众窑姐见他进来,吓得发抖,问什么都不敢回答,张恶虎干脆自己挨个房间找。
妓院里除了妓|女就是嫖客,正快活似神仙,猛见一条夜叉般的大汉闯进房来,胆小者当场痿泻,有胆大者上前理论驱赶,全被怒不可遏的张恶虎一一扔出外,摔得头破血流。
余人见了,哪还敢逞强,屁滚尿流扑倒在地,高呼:“大王饶命!”
张恶虎见一群男女,个个赤身裸体跪在地上,好不心烦,又找不到孟翠桥,只得离开。
就这么在梅龙县周边折腾一夜,等他找遍所有野店,已是红霞漫天,野外不少茶棚、酒棚逐渐开张,樵夫上山砍柴,农夫下田耕地,张恶虎明知他们不可能见过孟翠桥,仍不死心一一询问,却哪里有人知道县令夫人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