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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件事余秋远就没能明白——
    “圣湖有多远,为什么不能飞着去。”
    这里魔挤魔,肩碰肩,作为喜洁的余秋远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飞着去,就不诚心了。”容庭芳道,“就得走。”要虔诚一些,拿脚去踏踏实实走出来的才叫功德。不然就是投机取巧。若是投机取巧,就算去了圣湖,许的心愿也是不灵的。他道,“也不多远,顶多再两柱香吧。”
    余秋远哦了一声,心下有些郁闷。下一瞬就觉得腰上一紧,一股暖意袭来。却是容庭芳揽过了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这边揽过了一些。
    “……”
    容庭芳见余秋远望来,解释道:“你身上灵气太强了,会令他们很不习惯。”一时半刻倒还好,时间久了,周边的魔难免会生疑。余秋远就算再强,他也无法做到不外泄任何一丝的气息。但和容庭芳挨得近些,那股灵气就会被混淆。
    理由如此充分,余秋远不说话了,只是走起路来,有些僵硬。容庭芳这样揽着,虽觉腰间细韧温热,却又像是揽了根木头,硬邦邦的,莫名尴尬。其实别说余秋远不习惯,他也不习惯。余秋远是不穿黑色衣服的,这身衣服于他有些紧,但显得腰细。容庭芳恍惚之间记起,之前在万鹤山庄时,余秋远装成白子鹤的模样,也带着他飞过。
    屋漏还要遭连夜雨,偏偏有一桩事四界哪里都一个模子刻出来,就是八卦。还有人在这点子上给这两个快站成两根门柱的人添堵。
    今天是什么日子,圣迹啊,圣迹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向阿波额那祷告,也是向意中人表白的好日子。说到这个话题,总有人要八卦大洲和魔界最大的那两个。
    “哎,你们说,我们大王到底是不是被迷了心窍。回来后声都没有,我铠甲都擦亮了,就等着他一声令下,杀到蓬莱好替从前的弟兄报仇雪恨呢。难道他们果真有些——”说话的人比了比小拇指,“啊?是不是。”
    “大王和那位么——就不好说。”
    “怎么个说法?”
    “你不知道?”
    “我新来的。”
    “从前听说他们是因为不被世俗认可,仙魔不能结交,故而去殉情的。但现在大王回来了,不也是新欢一大堆,旧爱提都不提么?可见传言不可信。”
    “而且我们大王是谁啊,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龙。”老的那个就啧了一声:“大洲那帮人爱乱嚼舌根。闲杂人等哪里配得上大王。”他在那边八卦地盘算,“就大王的魔后,怎么也得是——是个,是个凤凰吧。”
    “不是找条漂亮的母龙吗?”
    “你懂个屁。母龙也不比大王尊贵。凤凰不同啊。龙凤呈祥懂不懂。”他们越说越起劲,脑子里仿佛已经能有龙腾凤翔的盛景。“到时候我魔界大放异彩,龙为主,凤为后,天地难寻,当数至尊,天界算个屁东西。”
    “……鸟和龙能生出啥啊。”
    “……龙鸟?”
    龙鸟是个什么鬼东西。容庭芳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大窘,这手摸在腰上,腰不是腰,手不是手,连个放处也没了,像火烫似的。他不知道余秋远听了是什么心情——但他自己倒没什么不高兴。反正天下人皆知龙凤最为相配。
    容庭芳从前便觉得,这天上地下,唯有一个余秋远尚可与他比肩一战。以前是不知道对方是凤,如今知道了,岂非是天意成全么?嘈杂声越发不堪入耳,为免尴尬,容庭芳绞尽脑汁换着话题,视线便落在那根本要丢弃的骨笛上。
    “花钱买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他道,“你很有钱么?”
    余秋远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那根骨笛还在他手里,先前本要扔的,被容庭芳一拦,就没有扔掉。他一想,容庭芳既然看到他要扔这笛子,说不定就看到他先前无论如何也吹不出声的模样。乐理嘛,余秋远其实不太擅长。从前他给容庭芳弹琴的时候,容庭芳就违心地夸过他尚可——其实乒乒乓乓根本就听不懂。
    他摆弄了一下:“又吹不出声,只是个摆设,留了也无用。”
    容庭芳却道:“它要在圣湖吹才有用的。”
    余秋远不信。
    容庭芳话中带着笑意:“不信,你到了那里去看。”魔界的人在大洲的眼中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但不乏其中也有向往情爱的男女。厉姜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情愿弃了魔血也要跟厉姜的父亲,虽然下场不怎么好。今天的圣湖边上,一定有特别多的骨笛。
    作为魔界主城,四方城离洛尔沁山很近,自然离山脚下的圣湖也不远。今日来圣湖的人确实特别多。山峰巍峨,湖水清澈,男女虔诚,窃窃私语。余秋远是头一回来,也是头一回见,一时有些惊讶。在蓬莱是没有这样的景状的。蓬莱的弟子除了修行便是悟道,对人亦清清淡淡。
    容庭芳带着余秋远去了一处稍微清静些的地方,这才说:“魔界的人很信始尊,觉得有他庇佑,子民自然兴旺昌盛。”但是始尊一个已经死了百八十年的玩意儿,抵不了什么用。还不如靠容庭芳,还能带着他们打打胜仗。不过心中的信仰嘛,容庭芳能理解。
    余秋远仔细望了一圈,果然见有人在湖边吹着骨笛,他认真看了一会,对方吹的也没有声音,亦没有半只鸟掉下来。“你不是说在圣湖——”余秋远一回头,见容庭芳肩膀都在打颤,顿时了然,“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