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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丹在那里寂静无声。片刻后余秋远开口道:“你说不高兴,屋子也给你滚了。你要叫我名字,我也随你叫了。如今你又在这吵,你究竟想怎么样?”
金丹:“……”很小声,“想芳芳。”
“……”余秋远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容庭芳过来得很快。龙能遨游天际,区区魔界到蓬莱那么点距离算个屁。他有余秋远的凤尾簪,进出蓬莱不会受到金光罩的阻碍。这么一路杀到了金光顶,当着晏不晓的面就迈进了余秋远的院子。池中那些鱼一感觉容庭芳的气息,立马躲到了淤泥里。
差点被煮成鱼汤的恐惧叫它们瑟瑟发抖。
刚准备去玉玑峰的傅怀仁和晏不晓:“……”
晏不晓疑惑道:“我刚才是看到容兄弟了吗?”
傅怀仁道:“看错了吧。”
余秋远的房门没有关,敞了条缝。容庭芳直接一脚踹了开来,迈进去一看——又退了出去。他环顾了四周,这里确实是金光顶。再看看,应当也是余秋远的房间。凤尾簪告诉他的地方确实是这里。这么怀疑着,又跨了进去。
床沿垂头丧气坐了一个人,特别颓。
他身边滚了一颗蓝莹莹的珠子,也特别颓。
容庭芳:“……”
这是怎么了。
人和妖打起来了吗?还是蓬莱明天就要倒闭了。想到蓬莱明天就倒闭,容庭芳心里还一开心。他很快就否决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象。因为那颗蓝汪汪的珠子啪叽一声就飞了过来,直接往他衣领里钻——
灵识中顿时响起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声音。
“芳芳,丹丹好想你啊。”
然后灵识里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容庭芳:“……”
他开始怀疑龙生。
坐在床边看上去一脸丧的人简单地和容庭芳解释了一下经过。
容庭芳从‘哦’到‘啊’再到‘真不愧是我的灵力滋润过的金丹’,心态从惊讶到惊叹再到骄傲,很顺利地完成了一个转变,并成功地放下了想捏爆金丹的念头。看着余秋远这显然很受挫的模样,容庭芳看了圈这才被糟蹋过的房间,不禁哑然失笑。
他几步走上前,坐到余秋远身边,揽上对方的肩膀,竟然出奇地没有出言讽刺,温和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火急火燎把我叫来的?”语气之柔和,叫余秋远望之侧目。
需知容庭芳这个人,从来不叫别人在嘴上讨好。就算是余秋远和他在那什么的时候,也不见得容庭芳能吐出半句好话。他本以为,容庭芳必然会说些‘果然丹似主人形’‘这你都管不住’这样的冷言冷语。未曾想对方竟然如此平和。
余秋远讶异地看了容庭芳一眼,有些叹气:“我知道本不该找你。”
容庭芳笑道:“那怎么改主意了。”
“……”余秋远沉默了片刻,“它实在太吵……”
声音虽低,却不自觉带了些抱怨,隐隐带了些打小报告的味道。听在容庭芳耳中,莫名很受用。怎么说呢,就像是撒娇。
他看了看坐在那眉头微蹙的余秋远,感受了一下心里的滂沱大雨,又把余秋远当时在炼狱谷横着脖子说‘有种打死我’的模样品了一样——突然就觉得这俩还挺像的。
“你没有找错,是该找我。”容庭芳拍拍余秋远的肩,似有安抚之意。“即便是因你我而生,它仍属于天生灵物,灵力强大却不通人情世故,处理不当,很容易出事。”
这一点,和妖类似。
妖在诞生之初,也是没有经过开化,不辨善恶,不知黑白,随心所欲。也正因为如此,妖在人和仙的眼中,与魔无异,其实都是不能接受的异族,认为它们心性残忍,杀伐不由分说。其实妖有好妖,正好人有坏人,亦是仙有堕仙一样。
容庭芳这样说了,余秋远心里便好受一些,面色也明朗了一点。容庭芳大约知道余秋远是什么心情,大抵是,他这么明事理的人,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个闹腾的金丹来。又现在的金丹,与先前不会说话时的乖巧,相差有些大,叫余秋远有点心理落差。
见余秋远心情好转,容庭芳便故意道:“这么说来,它算我儿子?”
余秋远:“……”
还在容庭芳手中的金丹小声告状:“秋秋不让我叫他爹。”
这一声余秋远和容庭芳都能听见。余秋远一时无话可说,倒是容庭芳哈哈大笑起来,他捏着那胖乎乎的珠子——眼下它情绪缓和,便又成了红艳艳一颗。笑道:“你若要叫他爹,现在可不行。什么时候等你能变成人了,修得道了,这才能叫爹。”
“不然你爹带着你走出去像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一颗蛋。”
胖丹立马恢复了活力:“我会努力的!”
余秋远有些头疼。他叫容庭芳来,不是为了让容庭芳乱教胡说。
“不要乱教它。万一它一味贪图修行,急功近利,出了岔子,岂非是桩麻烦事。”
除却天生灵物比如凤凰与龙这些之外,那些花花草草哪些不是受了万千年的功德才能有机会开灵识化人形。金丹算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者,最忌骄傲自大,自认为比别人高出一头,更容易做些错事。
容庭芳却道:“你自己的金丹,你还不信任它?”
“我自己的金丹,我还不知道它这么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