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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来,花就开了。你也能好了。”晏不晓唤出乌金寒霜剑,“容庭芳说,新婚燕尔的人还有人间至极之乐,我还没和你试过呢。”
    他微微一笑,便御剑化剑光而去。
    傅怀仁追了两步,却觉得喉头发涩,竟连叫一声也不能。
    却是怀中一沉。
    多了一个人。
    苏玄机拔出剑来,郑重道:“傅老板,可能要辛苦你,除了照顾好你的花,还替我照顾一下师兄。在我们回来之前,蓬莱便交给你了。”
    “我——”
    傅怀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是苏玄机飞身而上,敲响了金钟。金钟无大事不鸣,钟声响彻之下,各峰之上齐刷刷便飞起一片蓬莱弟子。银衣玉冠的蓬莱弟子聚在一起,便如闻人笑曾经说过的,就像水底倾覆的银沙。
    晏不晓领头在前,蓬莱弟子紧随其后,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幽潭。
    群龙口吐龙珠,随银龙冲天雷而上。天雷劫没有阵心,高高悬挂在天上纹丝不动。容庭芳当然知道它为什么纹丝不动。因为他动了心,生了情,这便是他付出的代价。他若只是许愿,叫婆娑罗活在世上,最多他的代价是素不相识。
    可是容庭芳贪心。
    他反悔了。
    天罚便随之而至。
    当年银龙在炼狱谷的囚笼之中许愿时,生于混沌的祭灵便如此告诫过他。
    “他是混沌一团灵气,化出人形,教化妖灵。既违背天意,自当归于混沌。你既许愿要他活着,便要付出代价。与他生不相识,死不相守,如有违背,天罚缠身,至死不消。”
    如今容庭芳想到这句话,一咬牙。他仰头,天便高高在上看着他。容庭芳道:“既然已生,我命便由我,凭何生生死死皆由你们作主!”
    “我偏不信命!”
    得回龙珠的银龙周身的鳞甲已渐成金身,它一声龙啸,玄雷齐落,便砸在天雷阵上。玄雷与天雷相撞,轰然一声炸成火球,一团又一团往地面上砸去,遇草烧草,遇树燃树。
    天雷一道道打在角龙身上,有些年老的跌落幽潭,年轻的便负起龙身,一声龙吟,迎雷而上。角龙天生尊贵,可战死,可消亡,绝不可苟且偷生。
    “容庭芳!”
    天边忽然燃起天火,烧红了天际。一只艳红的大凤鸟携火焰而来,它展翅可比鲲鹏。飞到天雷阵下,展开了羽翼,遮了半边的天。叫天雷一道道打在它的身上。而幽潭能得片刻安宁,角龙得已喘息。雷电烧焦了凤凰艳红的羽毛,它咬紧了牙。
    容庭芳惊愕之下,顾不上去想余秋远是如何跑出魔界的,只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让开!”
    “不让!”
    “回去!”
    “不回!”
    容庭芳大怒:“你!”
    “你什么!”容庭芳凶,余秋远比他更凶!倔强的凤凰挺直了背,哪怕翅膀焦黑也不退半分。“你要我再看你被天雷劈一遍,要我再替你寻一回龙珠,要我再看着你一个人去堕魔,然后再等上一千年吗!”
    天凤眼里映着他:“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的。”
    “……”
    容庭芳曾问过黑龙。
    世上的凤凰大多涅槃而生忘却前尘。有没有不涅槃却活下来的呢?
    黑龙道:“有。”
    “它会如何?”
    “会死。”
    等燃尽生命之火。
    他当年没能等回婆娑罗,等到了天火。后来没能从战场上寻回天凤,却叫它逆天而生。如今没在日夜相对中想起该想的人,却要看着余秋远燃尽生命之火,涅槃而死吗?容庭芳不能。
    天威之下,凤凰终于化不成形,恢复了人身,一身焦黑,大红衣裳上全是破洞。脸上有着血痕,眼里湿润润的,像落了天河里的水。
    “你要的,我帮你。”他说。
    容庭芳想要婆娑罗活着,余秋远肯。
    容庭芳想要解天雷阵,余秋远也肯。
    容庭芳想要角龙回到浩泽之渊,重返天际,余秋远也肯。
    余秋远看着容庭芳:“这天太破,你看,合你我二人之力毁了这个天雷阵如何?”
    “……”
    容庭芳摸上他的脸,替他擦去脸上血痕,终于点了点头。
    “好。”
    “你那么凶,我比不过你。”
    曾经在云梦繁景时,容庭芳化出龙身来,想到人间有凤,便缠着婆娑罗,叫他变成一只鸟。婆娑罗抵不过他念叨,便随容庭芳心意,化成一只火凤。龙凤舞于天际,万千妖灵绕在周身,星光点点,那里曾是他们的家。
    而今龙凤缠身而上,凤凰燃起明火,天龙引雷啸风,风火雷三势交缠在一处齐齐撞向那天雷阵。天雷阵终于裂了丝纹路,细碎的裂缝从中裂开,逐渐布满了整个阵法。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便听轰然一声,阵法终于炸成了粉末,消散在天空之中。
    被压了千百年的角龙顿觉背上一轻,齐声龙啸,猛然蹿上天际。
    容庭芳没想到这么简单,心中大喜,不禁看向余秋远:“太好了。”
    凤凰虽狼狈不堪,却面带笑意。
    容庭芳已将从前情感拾了起来,身侧是龙族透着喜悦的龙吟,身前是所求之人,再无所求。但见余秋远笑意盈盈,容庭芳心头一动,终于将那件盘桓在心头很久的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