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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让轻叹,清澈微寒的眸子里带着点儿小哀怨:“不这样相父怎肯见我?”
    云歇一见他装柔弱就来气,刚要出声怼回去,先前那阵恶心又上来,没忍住干呕了下,微弓着脊梁,怒道:“你还有脸见我?!”
    萧让听他这般嫌恶自己,一瞬间有点控制不住心头盘桓的戾气。
    萧让向来任性,道德意识淡薄,不在乎旁人怎么瞧自己,也是云歇固执要教,他才压着性子装一装。
    可他这会儿不乐意了。
    萧让回想了下,从云歇回来到现在,他似乎从未向云歇表露过自己的真实想法,突然就有种油然而生的近乎烧毁理智的渴望,想要告诉云歇那些曾经隐秘难言的欲。
    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相父,我脸好得很,没觉得有半点儿不知廉耻,”萧让笑得眉眼浅弯,纯澈又干净,说的话却下流又龌龊,“别说您只是我相父了,就是您是我义父亲爹,我若真想,也……”
    “你个畜生!”云歇瞪大着眼,怒不可遏,因着气急,又干呕了下。
    萧让的手覆上他清瘦的脊梁,帮他顺着气,云歇刚要躲开,萧让却从身后紧搂住他,语气里带着点儿肆无忌惮的撒娇,“那也是相父一手教出来的小畜生。”
    云歇登时气得眼前发黑。
    萧让声线低沉,灼热的呼吸悄然喷洒,带着点呢喃:“是相父的畜生。”
    “只会对相父一个人畜生。”
    云歇心头狠狠一颤,羞恼气极之余,莫名的情绪却在翻滚沸腾。
    他对萧让是……独一无二的?
    云歇脑中一片空白。
    萧让能感到云歇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像个惊弓之鸟,他缓和下语气,动作极轻地抚云歇尚且平坦的小腹,轻笑了声:“这个畜生只会搞大相父一个人的肚子。”
    云歇终于清醒了,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挣脱萧让,脸如火烧,羞耻感遍及全身。
    萧让只愉悦地笑。
    ……
    心腹领着个衣衫褴路、蓬头垢面的人进来,承禄也跟着一道进去,却发现内室里气氛有些诡异。
    陛下似乎是有些……懊恼?
    云歇则隔着陛下遥遥坐着,眼帘低垂,别过脸不看陛下,桃花眼含怒,面皮绯红一片。
    庄子上冷风一吹,萧让也清醒了,目光中阴鸷退散,眉宇间戾气也跟着消失,他回忆着自己方才躁郁时对云歇说的一句句,瞬间恨不得掐死自己。
    他都说了什么吊话??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他自己在心里偷偷想想爽一下就好,现在……
    云歇怕是到死都不会原谅他了。
    萧让的话在云歇脑子里萦绕盘桓,半晌挥之不去,云歇昳丽的脸上,上一阵红晕刚褪去,下一阵又上来,越发汹涌。
    云歇不看萧让,有点儿讨厌这样心烦意乱的自己,灌了口茶,瞥了眼跪在地上傻笑的老人。
    老人神情癫狂:“皇上,听说皇上要见我!皇上在哪儿呢?”
    承禄一惊,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傻子。
    云歇避开萧让灼热的视线:“陛下可否出去,微臣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那老人抬头,五官被脏兮兮的头发遮着,看不真切,只隐隐能瞧见脸孔上的褶皱里嵌着令人作呕的污秽,一双眼极浑浊,笑得颇有几分面容扭曲。
    他头发茂密,却面上无须,身形有些萎缩。
    萧让本不欲探寻,随意一瞥却望见了那老人脖子上一道狭长而深的疤痕,顿时心头一跳。
    云歇有袖口藏刀的习惯。
    老人脖颈上的疤痕长度和切口面,都与云歇所用的那种小刀完全吻合。
    萧让坐下,冷声吩咐承禄:“你去把他头掰起来。”
    云歇心头一跳,未承想萧让这般敏锐,他觉得当年的事也没有瞒着萧让的必要,便默许了他留下。
    承禄走过去时,老人眼里慌张一闪而过。
    “别过来!你不是皇上!滚!别碰我!”
    老人陷入癫狂,承禄一时无从下手,为难不已。
    云歇刚要开口,萧让却抿了口茶,轻笑了声,淡淡地吐出一个名字:“云大将军。”
    那老人身形陡然一顿。
    云歇霎时忘了先前那茬,满眼错愕:“你……如何得知?”
    “相父于此时来庄上,定非寻常视察,是为知晓自己身世,相父义兄若还活着,应近半百,与此人不符,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萧让先前只是试探,见着老人反应,才完全确认。
    云歇没有杀父,云大将军还活着,只是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承禄呆若木鸡。
    萧让瞥了眼云峰平,不耐蹙眉:“当初既然选择了苟活,如今便也无须再装,相父能来找你,必定知晓你是装傻充愣,只是懒得管你让你自生自灭罢了。”
    云歇又是一惊。
    老人立在原地沉默了会儿,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萧让跟前,浑身抖如筛糠:“陛下饶命!”
    他还要求饶,萧让已烦不胜烦:“听着,我问你答。”
    云峰平不住磕头,早已没了往日峥嵘,与乞丐无异,十余年的装疯卖傻已磨去了他所有斗志,苟活成了他唯一的信念。
    云歇见萧让出面,给自己省事儿,也就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