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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让温声道:“是不是他不听话让相父不舒服了?”
    云歇摇摇头。
    萧让抱他到怀里,云歇沉默片刻,才低低道:“真没什么,就是快生了,我有点……”
    云歇顿了顿:“有点怕,然后还怕我当不好一个父亲。”
    大约是睡得不好,云歇情绪难以克制的低落,声音渐小:“我好怕给不了他最好的,好怕照顾不好他……”
    云歇捂住了脸逃避一会会。
    萧让轻轻拨下他搭在脸上的手,吻了吻他发颤的长睫,笑道:“现在怕这些是不是有些晚?”
    云歇一噎,一瞬间竟然忘了难受,抬眸瞪他:“你会不会安慰人?!”
    萧让倏然道:“相父,我也怕。”
    云歇怔了下,歪头看他。
    萧让稍稍动了动,让云歇能以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低低道:“但因为这个人是相父,这个孩子是我和相父的孩子,所以害怕在期待面前,都微不足道起来。”
    云歇心头微动。
    “因为是相父,所以我有信心能教好他,因为我想,所以就能够,让儿长这么大,从没遇到靠强烈的意愿最后仍做不到的事。连相父都是让儿靠强烈的意愿追到的。”
    “让儿很自豪的是,生命里第一个喜欢的人是相父,第一个拥有的是相父,第一个孩子也是和相父,以后也只会有相父一个,这是我这辈子最笃定的事。”
    “我爱相父。”
    他原本黑漆漆的世界,是因为云歇才彻底光亮起来的。
    所以他才会想用余生,去照亮云歇充满阴影和伤害的世界。
    萧让还准备说,云歇闷闷打断:“……我不难受了,睡觉。”
    萧让刚要去挑了灯芯,云歇扯他回来,仰头攀着他颈项看他,眼里透着丝狡黠:“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哪句?”
    云歇笑:“我不是你靠强烈的意愿追到的。”
    萧让怔了下,低头看着云歇,发现他眼里是细碎又动人的笑意。
    云歇眨了眨眼:“强烈的意愿对我影响几乎没有,如果最后我选择在一起,那一定是……”
    萧让觉得他要说什么,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云歇脸红了瞬,暗暗深吸口气,对上萧让黑如点漆的眸子,一字一字缓缓道:“那一定是因为……我对那个人也有强烈的意愿。”
    萧让表情一片空白,眸光剧烈搅动,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云歇轻轻道:“我也爱你。”
    不比萧让爱得浅,爱得晚。
    这句话深藏心中太久,时而被漂泊无定的安全感淹没,终于在爱意中破土,肆意生长,重现天日。
    对萧让而言,这是比主动的亲吻、索取拥抱更加直白笃定的回应。
    萧让呆了好一会儿,倏然爬起去挑了灯芯,云歇刚要歇下,却见萧让套了件外袍往外走。
    萧让道:“相父好好休息,我去边上书房睡,您叫一声我就立马过来。”
    云歇叫他回来:“怎么了?”
    萧让身形顿了顿,耳朵偷偷红了红:“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怕吵着您。”
    云歇嘴角扬了扬:“去吧。”
    萧让已走到门边,云歇腹部倏然一阵钝痛。
    “……回来。”云歇撑着床榻,呼吸急促。
    萧让心口跟着就跳了下,蓦地转身,便见云歇脸色煞白,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立即奔过去,搂着人满眼都是焦灼:“怎么了?”
    云歇下巴抵在他肩上,疼得想骂娘,眼眶霎时红了:“肚子疼……”
    萧让后知后觉他是要生了,慌得浑身发颤,立即对外吼着太医,眼眶红通通的,心疼得一阵绞痛。
    外头是急促的脚步声。
    一切早就准备停当,不会有半分差错。
    云歇看着萧让也跟着红眼睛,没憋住气,噗嗤一声就笑了,笑完疼得脸色又白了几分,还有心情打趣他:“刚可自信得很。”
    萧让嘴唇翕张,紧张到说不出话。
    “……等会儿不许进来,在外面等着,听到没?”
    萧让不吭声,只拼命摇头。
    “乖,给我留分美好印象。”
    萧让不想让他费力继续说话了,只能又拼命点头。
    ……
    生产的很顺利,临天亮时,萧让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还没来得及高兴,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云歇一声惊呼,他瞬间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就要往里头冲,迎面碰上抱着孩子出来的沈院判。
    萧让看着沈院判黑着一张脸,瞬间浑身发僵发凉,下意识往屋子里瞥了眼。
    床榻上,云歇紧阖着眼,一张脸苍白无血色,一动不动。
    萧让眼眶霎时血红一片,就要冲过去,却被沈院判眼疾手快得拽住:“别打扰他休息。”
    “睡……睡过去了?”萧让魂魄归位,突然觉得又活了。
    “那他方才……”
    沈院判脸色越发黑,哭笑不得:“他看了眼孩子,惊呼了声,嫌弃地说了句好丑,歪头睡了过去。”
    沈院判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当爹的。
    “……”萧让心情很复杂。
    四舍五入,云歇是被孩子丑晕了。
    外头愣着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笑逐颜开。
    “陛下可要看看……”沈院判刚要把孩子递过去,萧让看都没看一眼,和沈院判擦肩而过,提着袍子急不可耐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