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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问鼎仇城_分节阅读_89

      初次代表陆家和腾华对外发言,陆孝严的态度不卑不亢:“我们从没想过要去博取任何同情和谅解,也不需要。如果最终法官宣判我哥哥有罪,那么法律会给予他应有的惩处,他自会为他所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如果他是无罪的,我们同样感谢法律能还他以清白。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给我一个道理,多做事,少说话,与其把精力花费在解释和表现上,不如尽一点微薄之力,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们可以减轻些痛苦。”
    对于他这番看似真诚的肺腑之言,记者们并不买账:“可我们觉得小陆先生现在所说的完全是漂亮话,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炒作,毕竟这是你们最擅长的手段之一。”
    “诸位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这也正是我们今天召开记者会的目的所在。关于如何更好地回馈社会,多年以来都是我们腾华集团的经营宗旨之一,我们也想在此跟记者朋友们分享一下我们所做的努力。”陆孝严似乎早有准备,一番话说得从容淡定,“腾华成立近三十年,最早一批员工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我们非常关心他们的晚年生活,也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为更多老年人带来保障。早在我们着手实施五星院线计划的时候,就单独提出了一项全公益性质的构想,我们准备每月单独拿出一天的时间,为六十岁以上人群搞怀旧电影展播,同时每周三下午的几个固定场次将免费向这些老年人开放。除此之外,我们还将每年拿出院线净利润的百分之五,成立一个关爱基金,专门去帮助那些在生活上有困难或是遭遇了重大变故的老年人。而以上这些都是从去年就已经提上日程的,政府相关部门都有记录可查,并不是为了应对危机而临时搞出来的门面功夫。对于责任,我们从不推脱,对于成绩,我们也不吝展示。”
    他说话的时候台下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快门此起彼伏“喀嚓”作响。关于他所提到的内容很多腾华自己的员工都并不十分清楚,如果倒退一年时间,这些计划必定会遭到众口一词的反对,可时移势易,如今看来倒成了一解燃眉之急的灵药。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陆家也会有天遭到千夫所指谁又能想到养尊处优的陆大少爷好端端会跑去杀人?众人无不在心里纳闷,这位二公子到底是鸿运逆天,还是身边有高人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腾华上下向来只把陆孝严当做是个花天酒地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从没指望他能静下心来真正做些事,谁知他悄声不响地就搞出了几桩大动作,不但迅速转移了媒体焦点,还硬是把集体兴师问罪扭转成了提升公司形象的慈善发表会,这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无形当中掌握了记者会的主动权,陆孝严信心更加充足:“我们东方人最讲究仁爱,礼法和孝道,父亲为我起名叫孝严,名字里头也饱含了他的期望。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此次事件的受害者沐先生家里也有一位老父亲,并身体欠佳,儿子的意外亡故对他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所以理事会商议后决定,将他选为腾华关爱基金成立之后的第一位受益者,基金将承担他所有的生活以及医疗费用,直至离世。不过我要再次重申,这项举措与我哥哥毫无关系,也不会涉及到案件,毕竟我大哥是否真的有罪还尚无定论,我们的出发点只是希望去关心和帮助一位刚刚遭遇丧子之痛的普通老人,让他生活得更轻松一些。他本人十分感谢我们的帮助,并提出想要亲自来到现场表达谢意,我们考虑到要照顾他的心情以及保护他的隐私,所以婉拒了他的好意,但他坚持为我们录了一段视频,稍后会放松给大家。”
    沐夏的老爹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又戒不掉酒瘾赌瘾,儿子没了,他仅有的经济来源也就断了,那些逃债的流氓古惑仔什么事都做得出,如果不能及时还钱,挨一顿揍、受点皮肉之苦还是轻的,搞不好哪天就惨死街头了。为了钱,别说是和杀子仇人握手言和,就是亲手把儿子卖掉,他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解决了眼下最棘手的麻烦事,怎么说也该稍稍松一口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孝严心里仍旧积聚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按道理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都盘算好了,大哥和小妈也尚在掌控之中,他只管按部就班顺风顺水地接管下整个陆家就好了,到底是什么让人如此心绪不宁呢?
    记者会结束之后,大把原本追随在大哥身边的老家伙们纷纷见风使舵跑来对着他大加恭维,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受用,甚至连听都懒得去听。敷衍半天,好容易脱了身,他急忙催着林广乐一起赶去了凌希位于海边的电影拍摄现场。
    这天要拍摄凌希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陆孝严和林广乐、戴志友几个人商量好,准备替凌希办一场热闹的杀青宴。天星如今赚得盆满钵满,出手自然阔绰,林总裁赚钱的本事半点没有,花钱的本事可是一流。
    看看时间还有富余,陆孝严特意绕路去买了花和香槟,打算第一时间向凌希表示祝贺。这该死的电影总算要拍完了,凌希也总算是解脱了,起码不用再被导演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了。
    可是买花的时候陆孝严忽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凌希喜欢什么花,去买香槟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选哪种口感更好。仔细回忆起来,上辈子他无论做什么都很少过问凌希的意见,自然也不了解凌希的喜好。他以为他喜欢什么,凌希就会喜欢什么,哪怕明明不喜欢,也理所应当为了他去强迫自己喜欢。可对着如此霸道又不通情理的他,凌希竟然也一心一意守了三年,最后还心甘情愿陪着他去死,真是奇怪……
    赶到片场时,剧组正在工作,陆孝严没有打扰冯安,就站在导演斜后方安静地旁观着。透过监视器画面看凌希,比肉眼看着更加漂亮,这段时间凌希瘦过了头,脸上肉都掉光了,整个人恹恹的很没精神,而镜头有横向拉伸的效果,再加上饱满的打光,把他衬得干干净净几近透明,简直就是“美少年”三个字的绝佳演绎。
    看来冯安对凌希的状态也是相当满意,拿着对讲机做指导时语气显得异常兴奋:“很好,非常好,就是这种感觉!镜头慢慢推,好,lyle回头,给我个微笑……”
    听见导演下达指令,凌希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镜头,眼神纯净而深邃,好像里头汪着一片海水,清清凉凉,闪闪烁烁。然后他笑了,眼角、眉梢一点点舒展开,嘴唇微微弯起,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脸颊上点缀着一颗大大的酒窝,让这份笑容在忧郁之中又透着点少年特有的可爱与俏皮。
    那一刻陆孝严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盯着画面中的凌希无法挪开目光,凌希太美好了,他真想把这个片段拷贝到手机,每天没人的时候都拿出来尽情欣赏。
    “就是这样,太棒了!完美!”陆孝严以为冯安接下来会喊“cut”,可冯安迟迟没有开口。凌希独自在悬崖边站了一会儿,忽然间,他展开双臂,身体前倾,平静地向外迈了一小步,就这样像只鸟一样轻飘飘跳了下去。
    “喂!”现场许多人同时惊呼了起来,乱作一团,陆孝严不自觉一个箭步冲到了监视器前,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凌希,可他忘了他和凌希之间隔着的不是一道显示屏,而是几十米的距离。
    画面里凌希像片小小的纸屑一样在空中翻卷着坠入大海,溅起的水花很快落下,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镜头拉升,远处是辽阔的海面,还有更加辽阔湛蓝的天空。出人意料的是,冯安竟完全没有半点慌张,他像早已料到会出现这一幕似的,还在淡定指挥着摄影师:“现在给我一个全景……”
    陆孝严顾不上冯安的反应,大声骂了句脏话就撒腿沿小路朝悬崖下面跑了过去,还边跑边脱掉了外套和上衣。凌希一向怕水,平时连坐船都很抗拒,刚听说有这样一场戏的时候陆孝严和林广乐还担心来着,反复确认过可以由替身完成后才稍微安下心来,谁知凌希自己竟送了他们这么大个“意外惊喜”!
    陆孝严越想越怕,就像有人用线拴住他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往上拉扯,跑到半路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他急忙伸手去撑地,手掌瞬间被石块削掉了老大一块皮肉。悬崖底下是海,深不见底,不是风平浪静的游泳池,跳得稍微偏一点,就可能撞到礁石上头破血流,水下还有不少暗流和漩涡,人一旦卷进去,可能眨眼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对专业人士来说尚且有危险,更别提凌希这种旱鸭子了。
    万幸的是,剧组考虑足够周全,除了提早在水下拦好防护网之外,还特意雇佣了潜水员随时待命,以应对紧急情况。陆孝严赶到的时候,凌希已经被人捞上来了,正湿漉漉地趴在岸边石滩上边咳嗽边往外吐脏水呢。
    直到此刻陆孝严才恍然大悟,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分明都是冯安那个老鬼早已经盘算好了的,否则他也不会准备得如此充分,更不会在凌希落水之后还能气定神闲继续拍摄。身为导演,冯安向来擅长把控演员的情绪,潜移默化催眠凌希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想来也并不困难,反正这是凌希的个人行为,就算出事也算不到他头上。都说搞艺术的人是半疯半癫,没想到他竟然疯狂到为了镜头足够完美而要拿人命去冒险的地步。不过陆孝严这会没心思追求冯安的问题,他只想确认凌希是否平安,是否完好无损。
    凌希身边围着一大圈工作人员,有的拎了准备好的大浴巾给他披在肩上,有的拿了热水瓶在旁边备用着,一个个满眼关切,正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都在拍着胸口大叫万幸。陆孝严也管不了周围人怎么看了,直接粗鲁地将人全扒拉到一边,径直走到凌希跟前将人扯起来仔仔细细检查着,摸摸头,摸摸两边的胳膊,摸摸后背,又蹲下摸摸腿,确认并没有任何异常,他才欣喜不已地将人一把搂进了怀里,手臂紧紧环绕住,恨不能直接揉进自己身体里。
    林广乐要比陆孝严清醒得多,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怕陆孝严说点什么出格的话、做点什么出格的事会给凌希惹来大麻烦,于是赶紧手忙脚乱将凌希从陆孝严怀里拽出来,依样揽进怀里抱了抱,嘴里假意数落着:“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你闹这一出,乐哥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戴志友反应慢半拍,不知道林广乐这么做的用意,但出于关心,他也在旁边不断附和着林广乐:“就是就是……”
    话没说完,陆孝严又把凌希给扯了回去,见凌希头发上不断滴着水珠,他很细心地抬手想帮忙抹去,这才发现手还流着血,为了不弄脏凌希的脸,他回头看了看,朝抓着干毛巾的宝妹一伸手,宝妹没反应过来,还在愣愣看着,陆孝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抓过毛巾小心帮凌希擦着头发,又极力压低声音责备道:“你是出门把脑子落在家里了吗?那么高跳下来,万一出事怎么办?你做出决定之前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能不能先替别人想想?能不能替我想想?”
    他是真的怕了,如果凌希出事了,他该怎么办?如果世界上没有凌希,那他和上辈子孤身一人游走于虚空之中又有什么分别?
    可凌希只是疲惫地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替你想什么?”
    陆孝严一愣,语气开始急了:“你……这是拍电影,不是上战场,用不着你拿命去拼!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举动多危险?现在手脚齐全站在这已经谢天谢地了,万一出点岔子,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随便吧……”凌希看样子很累,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也有些嘶哑,“反正最后也都是一样的……”
    陆孝严没想到凌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他只感觉既震惊又愤怒,天知道获得一次生的机会有多艰难,那种长久到没有尽头的孤寂和绝望他尝到过,他绝对不允许凌希也尝试一次!为了不让凌希受到伤害,为了不让自己再次连累到凌希,重生之后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左右为难地和凌希保持着距离,强迫自己要假装疏远凌希,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去接近凌希,可凌希竟然根本不把那条命当回事!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抬手“啪”的一记耳光抽在了凌希脸上。
    他以为他根本没有用力,可一巴掌下去,凌希整个人往旁边趔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可能真觉得疼了,凌希抬起胳膊用手背轻碰了一下被打的脸颊,一双大眼睛迷茫地望着陆孝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起了什么争执,想开口劝阻,又不知从何劝起,连一向能说会道的林广乐也只会尴尬地伸出手在两人间吓比划着:“别这样嘛,和和气气,都和和气气的……”
    视线相交的一刻,陆孝严顿时后悔了,暗骂自己太过冲动,无论如何不该对凌希动手。搁在以前,凌希一定会毫不留情招呼回来的,甚至下手更狠些,所以陆孝严咬咬牙,胳膊垂到身侧,提前做好了挨凌希几下的准备。可这一次凌希并没还手,他只是那样平静地扫了陆孝严一眼,然后就低下头,默默从陆孝严身侧经过,朝自己的保姆车走了过去。
    陆孝严大脑飞快转动着,该怎么做?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是立刻追上去道歉,还是等稍后人少些的时候再去道歉?如果自己主动抽自己两个耳光,会不会比较容易得到凌希的原谅?不不不,还是让凌希打回来更解气些!
    正想着,忽然身后“噗通”一声闷响,随即传来了宝妹反常的尖叫声,陆孝严下意识回过头去,凌希就倒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第57章 袭击
    陆孝严懵了,眼看着身旁的工作人员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有的叫凌希名字,有的慌忙喊医生,有的争论是该先把人弄到车上去还是留在原地不要动,乱哄哄简直炸开了锅,可他却像脚上钉了钉子似的,傻乎乎杵在原地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林广乐也吓坏了,说话都结巴了,先是没头苍蝇似地跟着转悠半天,还不忘回头埋怨陆孝严:“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孝严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你看这都把人打晕了!”
    这是第一次,陆孝严挨了教训竟然没反驳没发火,听了林广乐的话,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掌,正面看看,反面看看,像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不知所措,六神无主,嘴巴紧紧憋着,看起来既委屈又懊悔。
    好在冯安所做的准备足够充分,最后一场戏开拍之前就提前配备好了急救人员,医生查看过之后说凌希只是体力透支,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不过出于稳妥的考虑,还是建议送他去医院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陆孝严这才惊觉自己一直是屏着呼吸的,想必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好容易缓过神来,他想走近凌希看看情况,不想被宝妹一把挥开了,宝妹还很不客气地让他滚远一些,即便如此,陆孝严也都默默忍了,送凌希去医院的路上他也只是低声下气跟在后头,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凌希可能是太累了,一直昏睡着,到晚上又开始发起了低烧。陆孝严执意要留下来照顾凌希,把其他人连哄带骗地都轰走了,宝妹说什么也不肯走,还是林广乐和金石一左一右生拉硬拽给拖出去的。
    其实陆孝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从没照顾过人,根本无从入手,护士们过来打针量体温的时候,他只能识趣地远远退到一边,生怕给人添了麻烦。凌希晕倒的时候额头擦破了一点,他跟护士提出是不是应该上点药包扎一下,谁知反倒招来了护士的白眼,说那么小的伤口根本不需要包扎,不透空气的反而不利于愈合。陆孝严很无奈,心疼又不能伸手去碰,只能隔一会儿弯下腰去看看,手忙脚乱得像只没头苍蝇。
    后半夜的时候,陆孝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自觉脑袋一点,一激灵醒了过来,他发现凌希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正在撑起身体想去拿床头桌上的水杯。凌希一只手挂着吊针,行动非常不便,再加上人不舒服,动作显得迟缓又吃力。
    “你别动!干嘛不叫我帮忙!”陆孝严急切地站起身,腿弯一带,差点将椅子给掀翻了。
    凌希撩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他,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要叫你帮忙?”
    陆孝严一愣,半是赌气半是逗弄地又将刚刚拿起来的杯子放回到了桌上:“好好好,有本事你就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