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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不再多说客套话,互相望向对方的眼睛里承载了无数难捱的风霜雪雨。
    当年惊闻林易清身陨,公孙珈悲痛之下受命替林易清整顿了西北兵马,来不及去看林易清最后一眼,担起了摇摇欲坠的边疆军务,横刀北境,不让虎视眈眈的西域各国前进一步。
    当年意气风发的俩师兄弟一个永远定格在了十几年前的荒漠苍沙里年岁不长;一个任时光洗礼,黑发逐渐染上白霜。
    直到如今公孙珈独自喝酒时还会在桌上放两个杯子,怀念着那个鲜衣怒马的师弟大笑着过来讨酒喝。
    卸下军甲扔开佩剑,他永远都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故人已逝,生者用双肩担起了军旅之人该负的责任。
    只是这赤诚之心与满腔热血还是慢慢的消磨在了帝王的权谋之下。
    ☆、第 10 章
    林絮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但他也知道今天其实是有人帮他出了气。还顺便将他当了回枪使,重创了吴家。
    他想着早上裕成王那句“交给我”,心里一半感动一半不是滋味。
    原来他在这风起云涌的局势里,他是被人放在完全保护的位置上,有人替他隔开了恶意的明枪暗箭,同时也捂住了他的耳,蒙住了他的眼,使他连公孙家的姑娘都不如。
    他终究只是个局外人么。
    林絮叹了口气,谢过裕成王等人,默然不语的上了回府的马车。
    他在府里内院上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月光破天荒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辛辣的味道流入喉咙之后一路辣到了心里,他忽感心头酸涩。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自幼熟读贤人言语,随兄长安置过流民,给前线烟火纷飞的战场送过粮。
    稚嫩的身躯里翻涌着满腔抱负。
    可父亲兄长怜他年少,总是将他护至遮天蔽日的羽翼下。
    他想为姑师,为父母,甚至为这总是摇摇欲坠的裕成王做些什么。
    可他如今被束缚在这京城,以异国质子身份既不能参仕,也不能执剑入战场。
    在家里的父亲和哥哥用血肉守住了自己的国家,以保护之意将他送至盟国大魏。
    而在京城他处处受人欺压却连以牙还牙的能力都没有,刘叔就是看到了这点才始终不松口究竟是谁打伤的他。
    林絮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拔掉了爪牙的豺狼一般满眼通红的嘶吼着却无能为力。
    而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男儿自应狂风当歌,不畏冰霜。上青天揽月,洗乾坤苍茫。
    他醉意上头,抄起佩剑趁着酒气曾于书上看来的坤煦剑式。
    剑法行云流水,平时的生涩之感如被这烈酒驱散了一般,招招式式时而内敛时而凌厉,时而如微风拂叶时而如巨浪拍岸,平时总不得精髓的他这时竟将坤煦剑招使出了七八分!
    如若公孙珈或者桢伶帝在这,必会大惊失色,这月下舞剑之人,真真像极了当初的林易清!
    舞完一套剑法,林絮感觉一阵神清气爽,心口的郁结之气似是消散了不少,想得通的想不通的事情就都先放着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自个儿笑了笑,好好洗漱了一番之后回到卧房准备休息。
    掀开被子之后却发现被窝里有毛绒绒的一团睡得正香,竟是那天不告而别的小白狐。
    他又惊又喜,怕吵醒了它,就轻轻的躺卧在小东西身边,习惯性得替它顺了顺毛,将白狐往自己胸前抱了抱,就依偎着它阖上了眼。
    有这温软的小狐狸在怀里,给了他这天地间有人可依的感觉。
    小白狐蹭了蹭林絮的头,窝在他的怀里,听着林絮的逐渐稳长的呼吸声睁开了眼。
    林怀易知道林絮心中所想,知道他的压抑,他的苦闷,只是……
    “啊絮哥哥,我们再等会儿,再等会儿我就能让他们为你偿命。”
    呢喃间小狐狸对着林絮的脖颈磨了磨牙。
    睡梦之中林絮只觉得脖颈间有些微微刺痛。
    第二日他醒来后惊喜的看到小白狐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竟还躲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林絮满怀欢喜的戳戳它,小白狐就跟着晃了晃脑袋也不见醒,大有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气质。
    林絮欢喜的不行,憋了一会儿又伸出罪恶的手这里戳戳那里捏捏,扰得白狐半清醒半迷糊的睁开眼,看了林絮一会儿,舔了舔他,警告性的轻咬了他一口手指,懒洋洋的将头垂在林絮怀里,拱了拱,又睡着了。
    林絮:……
    怎么这么懒!
    可是真是越看越喜欢,这白狐让林絮想起了小时候在村民手里买下的一只小狼,也是这么毛绒绒的。
    刚捡来时小狼伤重濒死,脖子上全是野兽撕咬过的牙印,折了两条腿,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若是不将其买下,这小狼应是会被那些村民们拿回家扒皮抽筋炖了吃。
    林絮将其带回去消毒包扎,败家子一样的给它上了最贵重的金创药,不厌其烦地给它喂食。
    大概是这活物命格强硬,腿伤竟也逐渐痊愈。小狼很依赖林絮,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冬天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抱着感觉暖和极了。
    可狼为荒原霸主,终非家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