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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见微叹了口气,掌间动作不停:“你不是让我失望,你是让自己失望了。阿月,有些时候,人不得不承认,命运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楚珩沉默良久,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砸落在地上,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不管燕折翡是谁,与妫海明远有多相像,亦兄亦父的小师叔都已经死在漓山天霜台前了。
    叶见微一个时辰后才从房里走出来,见凌烨仍在门外,眉眼间还是写着明晃晃的担心,他暗自在心里点点头,对凌烨道:“他没大碍了,只是终归伤了元气,还要调养一段时日。”
    几日以来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凌烨颔首道:“境主辛苦。”
    “不敢,阿月毕竟是我徒弟,称不上辛苦。”叶见微摇了摇头,直截了当:“但他此番确实伤得厉害,我再晚来一日,恐怕就不是这个光景了。”
    凌烨闻言皱了皱眉。
    叶见微继续道:“他自小就是这样,平日里倒是有几分娇气,碰一下都要委屈半天,可若是真的有什么,反倒自己忍着,不会说了。”
    凌烨想起昨晚楚珩见着他,一反常态地先跟他喊疼,撒娇要抱抱,现在看来大概也是带着遮掩伤势的想法去的。
    “星珲是不是也跟着陛下来了?”
    凌烨回过神来,点点头:“他在侧院。”
    叶见微不知想起了什么,跟凌烨请辞,抬脚就要朝侧院去,刚行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来,对凌烨说:“陛下,星珲被我宠坏了,在漓山就不安分,想必到了帝都也没少惹事,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我把他送来帝都,也是想让他在御前磨砺心性,长长见识,若是有什么要他去做的,陛下也无须顾忌太多。”
    凌烨的心里一震。
    不等他开口,叶见微又意味深长道:“因为皇帝是你,所以我才放心星珲来帝都。若是这个位置上换了别的谁,那恐怕就不行了。”
    话音刚落,叶见微便转身往侧院行去。
    身后的房间内隐隐传来几声闷咳,凌烨收回视线,面沉如水,朝房内走去。
    他看叶见微见着楚珩明显沉下来的神色时,就知道,楚珩定然是伤得不轻,没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他就是太纵着他了,平日里什么都由着他,才惯的他敢三番两次的欺君罔上,一个人跑来鹿水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不说,还敢继续瞒着,有恃无恐惯了,他就忘了,不是什么事都是低头认句错、说声我不敢了就完了的。
    楚珩见凌烨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换衣衫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垂下眸子不敢与他对视,状似无意地往后退了两步。
    方才叶见微与凌烨在门外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瞒是绝对瞒不下去了,陛下肯定是要跟他算账的,眼前这般面沉如水的神色显然是生气了。
    楚珩嘴角还有没拭净的血迹,手里的衣衫前襟也染了调息时吐的血,凌烨扫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沉着脸轻轻帮他擦净嘴角的血丝。
    楚珩扯了扯他衣袖,将头埋在他怀里,在他耳畔闷声说:“陛下,臣知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凌烨神色不动,沉着声问:“错哪了?”
    楚珩抱了抱他,避重就轻:“不该欺瞒陛下的。”
    “是么?”凌烨微垂着眸子看着楚珩:“那日朕准你走了吗?就算是大乘东君也没有天子驾前不告而别的规矩,擅自跑了不说,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楚珩心虚地错开视线:“陛下要罚臣吗?”
    “回去再罚,欺君罔上,藐视君威,不该罚你吗?”
    楚珩往他怀里拱了拱,跟他讨价还价:“那陛下轻点儿,赏个恩典,少罚些。”
    凌烨眸子里写满意味不明,在楚珩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不赏,给朕受着,回去板子伺候。”
    楚珩整个人不由抖了抖,他知道陛下舍不得打他,可眼下看来,等回了帝都他肯定是不能善了……
    *
    星珲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两日前收到消息说楚珩在鹿水出了事,他们当即就赶来了鹿水,一路换马过来,连着两天一夜没合眼。
    星珲本就不擅骑马,但是事出紧急,他一路纵马疾驰过来,本没觉得什么,等见到已无大碍、还能骂他们的的楚珩,心里绷着的弦一松下来,两日连夜纵马带来的疲惫一时间全涌了上来,他回房就把自己摔在床上,钻进他债主的怀里,睡得昏天地暗。
    现下起身,却还是腰酸腿软,即使睡了一夜也没能消解连夜纵马带来的不适。
    苏朗先起床去膳房给他找吃的了,外面春光正好,他也不想在房里闷着,便挪着步子朝园子里的躺椅走去。
    然后他就在院中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巧不巧,叶见微过来的时候,离得老远,就先看到苏朗从侧院房里出来,他还尚且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然后踏进院子,就碰到了一脸倦色、腰酸腿软的儿子从房里一步一挪地出来。
    叶见微脸上的表情当即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星珲见到他,明显地怔了怔:“……阿爹,你、你怎么来了?”
    叶见微上上下下扫了星珲几眼,脸色可谓是黑如锅底,指着星珲,痛心疾首地问:“你和那个苏朗是怎么回事?”
    “……啊?”星珲有些心虚,他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