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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一错再错

      “便依你所言罢。”
    没多时,东阳王的兵马便退去了,凤三从拐角处出来,咬着牙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他心里挂念着凤涅楼的兄弟姐妹们,这些人大多是凤长歌救济的孤儿,奴隶,彼此之间守望互助,感情深厚。他走的时候,那些人还叮嘱他潜入皇宫,万事小心,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凤三向着前面那栋废墟跑去,烧焦的建筑散发出糊臭的味道,里面横陈着几具尸体,凤三不怕脏,一一翻开来查看,但那些尸体都已经烧的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这事儿……要怎么跟娘娘说啊……”凤三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月光下,他的身影孤单地拉得很长。
    这是一个又黑,又冷,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月锦凰被缚住手脚,蒙住双眼。他看不见,却能听到,外面很安静,只有风声不断地响着,呜呜地好似小兽的悲鸣。
    他本已经快要陷入睡眠,但今日似乎绑了他的那人终于回来了,外面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像是铃铛的叮当声,酒坛的碰撞声,还有女人的娇笑。
    凤长安穿着一身艳橘色齐胸高腰云纱襦裙,腰带是浅白色的缫丝,袒领束袖鹅黄碎花短衣,整个前胸和半双嫩白都露在外面,如乱雪堆云,叫人心驰神醉。月镜楼听到的铃铛声,是她发髻上和手腕脚腕上戴着的三对金铃,在摇晃时发出的声响。她每走一步,那些铃铛便如连珠落玉盘,犹如一双涂着蔻丹的玉手拨弄琴弦,诱惑着闻者上前。
    “东阳王……长夜寂寞,哀思远托,同是沦落之人,何不让我为你解忧?”凤长安走到东阳王身边。
    月镜楼醉眼迷离,他在此酒祭故人,心绪难平,摆手道:“请自重。”
    “东阳王叫我自重,可却不曾叫我退下。”凤长安笑了一声,充满了愉悦的情绪。
    “本王无心陪你玩耍,速速退下!”东阳王皱眉,隐隐不耐。
    “……”凤长安知道急不得,便收敛神色,正色道:“东阳王,你祭奠长宁,我也在为她追思,不如我们共饮?”
    “酒,要跟知己一起才好喝,否则便不如独饮。”
    “东阳王这话,便是与我划清界限了。”凤长安叹了口气:“可东阳王,现如今你我早已经没法分开,你缺不得我,只有我,才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月镜楼没有接话,他知道,凤长安这话说的没错,现如今,他确实不能离开凤长安。
    “来吧,这一杯,算我敬你,也算是我敬长宁,无论如何,我是她的亲生姐姐。”凤长安给月镜楼斟好酒,递了过去。
    提及风长宁,月镜楼没有拒绝,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长宁这孩子,自打小儿就是个没福分的,没曾想她竟然过得这样苦,连自己的亲人,哥哥姐姐都要设计陷害她……。”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放心。”月镜楼喝了几杯凤长安的敬酒,不由得更加的难以集中。
    他拧着眉,望向凤长安,他本来已经醉了,这一眼,心里的思念和眼前人重叠,幻化出扭曲而梦幻的残影来,依稀凤长安的脸孔逐渐模糊,风长宁的面容出现在这具尤物一般的躯体上!
    “长宁……当真是你吗?”
    凤长安知道月镜楼已经醉了,心里一喜:“是我,东阳王,难不成你不想我吗?方才你在此处念叨我的名字,我知晓你想着我,如今我已经在你面前,你还不快过来?”她走上前去,半坐在月镜楼怀里,双臂勾住月镜楼脖颈,吐气如兰,腰身扭动。
    而在此刻的月镜楼眼中,美女蛇一般的凤长安,却又是另一翻模样,坐在他怀里撒着娇的,是那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双环髻,芙蓉面,柳叶眉,神色羞怯,眼波纯真……
    得不到的事物,往往让人在心中幻想她的模样。风长宁之于月镜楼正是如此,他少时爱恋风长宁,却终究离散在乱世里,相思之苦涩,流离之痛处,时光岁月斗转,都模糊了那人模样。他喜欢的那女孩,最终生动在了他的想象里,定格成了当年初见时的样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月镜楼望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低头吻了下去。
    晨鸡啼鸣,阳光从青色的幔帐透过,金丝锦被床下,两双鞋凌乱地摆着。一双深灰色凌云疾步靴,一双浅黄色绒球绣花鞋。再向上看去,金丝锦被也遮不住的,是女子光滑而白皙如牛酪般的背脊,弧线优美如同山岭。
    月镜楼睁开眼,头痛欲裂,他直起身,随即便回想起昨夜的放纵来。
    “凤长安!”月镜楼一把掀开被子,愤怒地将凤长安从床上推了下去!
    这女人!竟然故意色诱他!
    若非他误把她当成长宁,定然不会做这样荒唐的事情!
    凤长安吃痛醒转,不满地捂住磕痛了的腰身。
    “东阳王好大的威风!昨夜不知道是谁,禽兽一般,抱着人家不松手,定要与人家欢好……呵,男人不都是如此,求着你的时候千依百顺,得偿所愿了,便来责怪女子的不是!”
    月镜楼气的语凝,指着凤长安,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他已经失去了长宁,她在他心里如同神女般圣洁而不可亵渎,而现在,他亲自将那被他构想出的,没有破绽的幻想打破了。他梦幻里的风长宁,时而娇俏依旧,时而面目可憎,变成眼前凤长安的模样。
    “可恶,可恶!”月镜楼起身来,披衣汲鞋,面色狰狞地将纱幔扯破,将多宝格推倒,上面的瓷瓶摆件一下子倾翻,跌碎迸溅,碎片飞到凤长安身上,她吃痛大喊:“月镜楼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你觉得我若没疯,会做出这等事吗!”他转身,却已经不似那位温文儒雅的东阳王,而像是饥饿渴血的野兽!“我为了她,连自己的兄嫂都背叛,连自己的母妃都忤逆,现在你让我如何面对她!我哪还有资格去为她复仇!”
    “复仇?”凤长安冷笑:“东阳王做这一切,当真只是为复仇?别惹人笑了……我可怜的妹妹长宁,活着的时候等不到你的眷顾,死后竟然还要成为你贪婪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