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以为事情发生，孩子小不足为惧吧，很多儿童犯罪就是因为孩子单纯无知才发生的。实在心疼犯罪分子就在身边招摇过街却还懵懵懂懂的林汐。
    ——那密密麻麻的伤痕看得我背都发麻了，简直禽兽！林汐能够被接回家实在太好了，之前不明真相的我还一直骂林家，以为林希微隐婚、重女轻男，等到小孩暴露了瞒不住了，才接回家。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恰恰相反了，果然不能太轻信娱乐报纸，节目里林希微对小孩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完全是当掌心宝一样体贴呵护，小孩过得无忧无虑的也代表林家对他有多好，能够让一个可怜的孩子成功走出了阴霾。一切都不像我想象的那般龌龊不堪，我为我曾经的莽撞无礼道歉。
    后来全是排队道歉和谩骂、痛斥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林家人是不会让一个孩子知道的，小孩被林家保护得滴水不漏，消息传不进来。
    不过有系统在，他可是一清二楚，他甚至还观看了公开受审。受审当天，沈雪梓那清瘦灰败的样子上了头条，人证物证俱在，审讯结果不言而喻。
    殷衡也到场了，他一身西装革履，看着瘦了不少，想来这几天并不好过，无数人对心爱的人狂轰乱炸，他也面对着不少舆论压力。这都不是最让他痛苦的，最让他难以承受的是，自己所爱的人竟是那般人品低劣的人。也许对方的所作所为根源于自私，可是他的自私间接或直接导致的诸多恶果，都注定背负在他身上。
    他还记得当初的惊艳，现在他去看，那双散发着温雅光芒的眼眸依旧有魅力，没有一点杂质，只是其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依然不像是一双属于坏人的眼睛。
    可是大家都把证据摆放在他面前，逼着他去相信，一个连自己亲外甥都能下手的男人，改天下手的恐怕就是与其毫无血缘关系的殷凛了。
    这让他很痛苦，也许终生都无法走出这个魔障。
    看到殷衡出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通道侧，看着十分凄凉肃穆。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沈雪梓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苍白的唇抖动了几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避开了对方流露痛苦的眼神，被人押着带离了现场。
    这个上辈子顶着光环游走在殷林两家的男人，这辈子还未踏出耀眼的一步，就被殷林两家联手送入了那阴暗无光的牢笼。
    也许他在那个地方会反思自己的过错，也许他会思考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旁人不得而知。
    而这些不该由年幼孩子知道的事情，殷家和林家自然瞒得死死的，连缝都不透一点。
    ————
    医院的病床上，殷凛还没醒，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俊俏的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脸病态的苍白，透着玻璃窗看，有几分触目惊心。
    林汐眨了眨眼，感觉好像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直到看到了林希微才安心，林希微见到他眼神，似乎能察觉他的想法，摸了摸他褐色的小脑袋，林汐才乖乖地回头。
    看网上的视频，两人一开始在池塘边玩，池塘不大，就是一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小水池，水质清澈见底，还栽种了不少莲叶和莲花，就是长势不太好。
    因为早晨下过雨，那些水雾附着在碧幼的莲叶上，汇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真珠，看得两个孩子惊叹不已，而叶子底下咻地甩尾窜过的几尾鱼，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于是两个人手里都捏了把面包屑在喂鱼，林汐一边喂，一边还把喂鱼的糕点往嘴巴里塞，动作弧度很小，却看着满满都是可爱，不少人都跟傻了似的盯着看，嘴角拼命往耳后根咧。
    结果还没笑完意外就发生了，殷凛脚下踩着的石头因为雨后湿滑，产生滚动，一个不稳就噗通掉水了，林汐小手赶紧去拉，奈何块头没小恶魔大，反而被拽下水。
    这点殷家二老自然看得分明，林家小孙子是因想救自家小孙子而被拉下水的，两家孩子关系那么好，得补偿一下人家可爱的孩子，别因为个外人，毁了多年来的交情。
    再加上沈雪梓谋害外甥，殷衡一开始的死死相护，让殷家总觉得在这事上不仅没脸，还对林家多有亏欠，林家的事也是能帮则帮，两家反而因为小辈结了更深厚的情谊。
    至于殷凛落水是不是他自己有意的，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林汐猜测，他是个聪明的人，没理由不知道雨后土壤松动，脚步却一直往前走，恐怕他心里也想试探，试探一下在殷衡心目中他和沈雪梓到底孰轻孰重，也可能只是想发泄一通心里的委屈和怨气。
    既然已经没有外人插足了，父子感情能否修复，关键还是看他们自身，林汐现在只是一个小孩，根本没资格插手。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乖乖待在病房里跟护士姐姐一起照顾殷凛，等着对方醒来。
    期间林希微也来探望了一次，带了不少礼物，收了殷家二老的好几次感谢，也见过一次面容憔悴的殷衡。不过当他往病房里探，却看到自家宝宝在角落里抱着一颗黑白色迷你足球玩，像一只爱撒娇的小奶猫，小肚皮还贴在球上把球碾来碾去，看着还玩得挺开心挺起劲，一个人都可以嘿嘿嘿笑出声。
    林希微顿时有些无语，他很想提醒一下自家孩子，宝宝，你不是说是来照顾病人的吗？
    不过就跟发生魔力似的，就在林汐待在病房里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殷凛就已经有醒来的预兆了。
    第十九章
    就像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白光，殷凛只觉得耳边隐隐有咀嚼声和包装袋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这声音实在不好听，而且还没完没了，他的眉头狠狠皱起，眼皮跳了跳，微微睁开了眼睛。
    好不容易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在医院，虚弱的混血男孩有点惶惑地大睁着眼睛，发现林汐就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一手捏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小嘴巴一口面包，一口吮吸牛奶，两条腿还晃荡着，小小的很可爱，于是他更加茫然了。
    看到他醒了有点开心，林汐软乎乎的小手放下手里的吃的，嫩嫩地说：“殷凛，你醒啦！真懒，你睡了好久！”
    殷凛继续迷惑地看着他，他昏迷了很久吗？他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印象，记忆里只有他落水的记忆，哦，还有林汐那白痴笨手笨脚来拉他的画面。
    对方一直都陪在他床边照顾他吗？漂亮的混血儿突然有了一丝不好意思和别扭的感动。
    林汐瘪瘪嘴，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看到你生病，我都难过得吃不下饭！”
    这句话稍微有点提神的作用，殷凛稍稍振了振，不过待看到床头高高摞起的碗碟，还有他床头几个空牛奶盒，他面上泛起怒意，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你骗我，你明明吃了那么多！”因为身体虚弱，那跋扈的气势持续不了几秒就萎了。
    林汐被吼得有点委屈，软糯地说：“我平时都吃十碗的，现在才吃五碗！”说罢，还委委屈屈地伸了五个手指头。
    似乎没看到殷凛瞪他的眼神，林汐小小的身子跳下椅子，轻轻去按床头的按铃，甜甜地说，“姐姐，殷凛醒了！”
    赶过来的医生和护士都一脸惊喜：“林家小少爷才来陪一下午就醒了，真是奇迹！”说着，身边的一个小护士也赶紧走出病房去通知病人家属。
    “汐汐你真棒！”护士姐姐揉了揉小孩的褐色脑袋，小孩颇是正义的点了点头，“嗯，照顾病人是应该的！”奶声奶气的口吻衬着那精致秀气的小脸蛋，可爱得让护士姐姐尖叫着，把人揉进怀里疼爱了一番。
    闻言，殷凛更加气急败坏了，心道：林汐！你这辈子完了！等着照顾我一辈子吧！
    虽然事后证明，谁照顾谁一辈子还说不准呢。
    现在谈一辈子还长，他现在还得接受喜不自胜的各方人马反复检查，吵闹让他有些没精打采，不过还好林汐乖乖地趴在床头陪他，可爱的歪着头，捧着小下巴看医生如何撩起他的病服为他检查身体，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得他脸色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拧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脸，就在刚刚一个低头的角度让他注意到了之前没发现的事。
    他先隐忍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脸颊都瘦得没几两肉后，才怒道：“你不是说我生病，你担心我担心得饭都少吃了，那你怎么还胖了？”
    说着，凶相毕露地捏了捏他的脸，一捏全是软软嫩嫩如同年糕的质感，似乎可以掐出水似的，再挠了挠那家伙的下巴，完全就有单层有往双层发展的趋势，一看就是小日子过得分外滋润！
    果然是胖了！殷凛怒。
    他这次生了一场大病，活脱脱瘦了好几斤，本来皮肤就白，生了病没有血色，显得更白了，脸颊上更是彻底没几两肉了。而对比之下，林汐就跟年画上小娃娃似的珠圆玉润，还好意思说担心他，明明就胖了！
    被点名批评了，林汐眨着秀气的黑眼珠子，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沉思了一下，咦，有吗？
    刚回来的那几天，一看到他提着小行李箱回来，林妈妈就焦急地扑过来，把他拥进怀里，说他都瘦了，然后把不会做饭的林希微臭骂了一通，在他挣扎着喊“啵袜粑！波啊霸!”的时候，更加心疼地揉着他的脸，“噢，我的小可怜，连爸爸都不会叫了。”
    林汐：……
    然后他很识相地不挣扎了，还很乖很听话地吃了很多补品，导致他走哪儿都带着一股奶香气，看似神清气爽，实则还混合着补过头的连连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