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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报应

      纪尔岚毫不迟疑的摇头:“既然王爷想的这般清楚明白,自然不用再考虑了。”
    杨戭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难以言明的不痛快,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纪尔岚并未留意他的表情,而是挑了一块蟹粉酥捏在手上尝了一小口,片刻才说:“那么王爷准备什么时候着手这件事呢?”
    当时杨戭要她‘致谢报恩’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想了办法就可以完成任务,还是结成了亲事才算完成任务,所以,纪尔岚试探的问了一句。“后面的事情,应该已经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吧?”
    杨戭察觉到纪尔岚的小心思,侧过身着意看了她一眼,说:“当然有。求娶萧浛之前,总得探一探对方的心意,万一她并不愿意嫁给本王,到时候出了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乱子,岂不毁了本王英明神武的形象?”
    纪尔岚无语看着他:“这京城的小娘子有不愿意嫁给你的吗?”
    杨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看着她将整只蟹粉酥都吞下,转移了话题,说:“九九重阳节,宫中会设下筵宴,邀请各府女眷至宫中欢聚行乐,正是好机会。”
    纪尔岚眨眨眼:“我爹官居六品,我阿娘也没有诰命,我进不了宫的。”
    “这件事,交给我。”
    秋色以至,一日凉似一日。
    阮宁得中桂榜第二,阮家欢天喜地之余,自然没忘了往各家亲朋好友处送出喜讯。纪成霖早就在秦城口中得知此事,但收到阮家的书信送来的时候,还另外带来了一个消息。
    纪如珺放下筷子,漱了口,看着纪成霖问道。“阿爹,二伯父也要搬到京城来了吗?”
    纪成霖点点头,说:“你二伯父这次要跟随阮家一起进京,来置办宅子。”
    阮家早就有举家迁至京城的念头,之前就已经在齐胜坊那里置了宅子,这次趁着阮宁春闱,便动身了。而纪二伯一家,与阮家出了姻亲之外,也在生意上有不少合作,一向走的很近。纪尔岚说道:“齐胜坊是京城顶热闹的处所,不少商家都愿意去那边购置宅院,对生意往来也有好处,二伯父想必也是要在那里置宅的。”
    纪成霖看着弟弟越发富贵,心中不是不酸的。“阮家与京城孟家近几年有几分生意上的来往,你二伯父家里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纪尔岚笑了笑,说:“孟家虽是皇商,但与户部的关系密不可分,在京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纪成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纪如珺不懂官场上的这些事,想着纪天姀信中的催促,便转而提到阮宁:“阿爹,阮宁表哥秋闱考的这么好,想必春闱也会很顺利的吧?”
    纪成霖摇头道:“各州府的青年才俊通过秋闱之后都要到京城来,到时才子云集,其中更不乏书香世家、名门之后,想要考中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自己当年就是险之又险。
    纪如珺顺势说道:“如果阮宁表哥能顺利通过春闱,想必大姐姐会很高兴的。”纪尔岚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也不答腔。听纪如珺继续说道:“阿爹不如过几日就把大姐姐接回来吧。到时候阮家舅舅和舅母来了,也好相见。”
    纪成霖之前当然也收到了纪天姀的催促,但到底得罪燕家的事情让他心中不大痛快。纪天姀又那般没用,连占理的事情都解释不清楚,还要纪尔岚帮忙说话,所以他懒得理会。好像让纪天姀多受点苦,能解了他心头郁气似的。
    不过,也的确不能让阮家注意到这件事情,免得节外生枝。他皱了皱眉,说道:“阿珺说的有理,明日便着人将天姀从妙法庵接回来吧。”
    纪如珺偷眼看了看没有反应的纪尔岚,松了口气。
    众人却又听纪成霖问秦氏:“舅兄在府上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什么不足之处,缺什么少什么,你便看着给他置办。”
    秦氏颇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连忙笑说道:“都好,劳你惦记了。”
    这回轮到纪成霖愣了片刻,他看着秦氏,人还是那个人,行止言语却与从前大有不同,可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嗯……那就好。”
    实际上,他心中一点也不觉得好。
    自从被调任大理寺,他便在心中琢磨秦氏的事情,然而公事繁忙,他又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先拖着。直到前段时间公事告一段落,秦城却上京住进了府中。纪成霖深感麻烦,而且,他突然发现,近来秦氏通过方夫人认识了不少后宅夫人,而且还都相处的不错。如此下去,秦氏若有个‘好歹’,注意的人就太多了。
    秦氏却不知他心中想法,笑道:“若大哥能在春闱上崭露头角,想必对老爷也是有益的。”
    纪成霖根本就不看好秦城,秋闱考了四五回才考中,春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因此,他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纪尔岚看了看纪成霖的脸色,并未说话,袖中的手紧紧握了握。就算秦城考中,可若排名太过不显眼,也不过是放了外任去做地方官,不能留在京城,这样可有可无的益处,纪成霖又怎么看得上呢?
    第二日,纪天姀终于从妙法庵回到了纪府,恨不得有哭一场的冲动。庵堂中的清苦,她当真是想都不愿再想。
    绿楣站在一旁,右手无力的垂着,看着木香忙着服侍纪天姀洗漱沐浴,面色很是难看。
    恰巧这时纪天姀招呼道:“绿楣,过来帮我梳头。”
    绿楣脸色一白,站在那里没有动。纪天姀皱眉回望过去,正要开口训斥,猛然想起她的手筋断了,不禁怔忪片刻。
    纪天姀在事发第二日就被送到了妙法庵,当时绿楣还在昏迷之中,两人还没有交谈的机会。她想了想,突然过去拉住绿楣,面露怜惜,询问道:“绿楣,你的伤可好些了?”
    绿楣哆嗦着嘴唇,说:“奴婢的右手以后再也不能用了……”
    纪天姀安抚她几句,然后问道:“那日的事,实在太过古怪,绿楣,你是否看清楚,到底是谁伤了你?”
    她心中一直都十分疑惑,就算燕凌倾想要杀她灭口,也应该先杀了秦氏不是吗?可秦氏和纪尔岚都没事。所以,纪尔岚是早就看穿这此事,并且做出了应对。她简直不能想象,纪尔岚真的有能力反抗燕凌倾吗?
    “那日奴婢在外间守夜。手腕间猛然传来剧烈的刺痛,紧接着眼前黑影一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根本没有看清来人。”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与来人发生撕扯?”
    绿楣面色一变。她之所以还能留在府上,就是因为‘护主’受伤。倘若根本就没有‘护主’一事,纪天姀这样的人,能忍她几时?她连忙说道:“是奴婢先听见了动静,起身要去看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就看见……有个黑影正要往内室过去,便要出声提醒姑娘。”
    绿楣垂眸,一串眼泪噼啪掉落:“然而我起身的声音惊动了那人,那人便回身刺向了我,我只来得及抬手一挡,便绊倒撞晕了过去。”
    纪天姀很是气闷,她没有杀人,但当天的事情已经那样传了出去。事后想想,纪尔岚在帮她摆脱了杀人嫌疑的同时,也摆了她一道。
    虽然别人已经知道‘真相’,认为她是因为自保才杀了人,可一个内宅女子动了刀子,始终都过于可怕了些。好在她已经与阮宁定下了亲事,不比担忧将来会被人说三道四影响亲事。
    她沉着脸,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深香胸口处的刀子到底是谁做的?真的是纪尔岚?她怎么敢?”
    绿楣并未回答,但她心中却知道,挑断自己的手筋的人并不是深香。她在晕厥的瞬间,看见屋子里有两个黑影。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有人将深香和她带来的人全部杀了,然后扔在了兰若阁,布了一个局。
    目的,是让纪天姀自食恶果。而自己的右手,是对方给她的惩罚和警告,因为她帮纪天姀害人。而这个看穿了她们阴谋的人,根本不用想,除了纪尔岚,还能有谁?
    绿楣死死的咬着嘴唇,主谋虽然深陷流言蜚语,却毫发未伤,凭什么自己却变成了残废!
    木香一边给纪天姀梳头,一边说道:“姑娘,往后绿楣就不能贴身伺候姑娘了,不如将二等丫头提上来一个。”然后她回头看了看绿楣,面色同情,目光却暗含嘲讽,说:“至于绿楣,就让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也只好这样了。”纪天姀头也不回,照照镜子满意的笑了笑,叹道:“还是木香梳发的手艺好。”
    “那是自然,在阳城的时候,就是奴婢给姑娘梳发。”木香说着,从铜镜里看见绿楣咬牙切齿的模样,笑了笑:“不过,绿楣到底能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