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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宁呼吸一滞,面色也是难看起来。正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十二入宗门,现今快到二十,却迟迟未能筑基。哪怕他花费了诸多精力,在学习炼丹上,以他的灵根资质和所有资源,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最起码,比起长辈对他的拳拳期望,和宗门内同等资质弟子的修为,他确实是落在了后头。
孙哲宁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可是,修士修行,最忌有心障心魔。孙哲宁越是焦急,内心越是无法平静,境界也越是不稳。这筑基一事,就变得愈发遥遥无期了。
一个练气修士,在这圆璞大世界中不知几何。自是够不上能够指点别人的级别了。
孙哲宁对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暗暗咬牙,可偏偏,刘靖在宗门的地位不低。他敢随意欺压普通的内门弟子,却是不敢同这般潜力无限、且被宗门予以厚望的亲传弟子对峙。
说到底,他的身份和地位,到底还是不够。
孙哲宁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中长鞭,笑道,“刘师兄既然开口为这人求情,师弟我自无不允。只是,这人目无尊长、行事无礼。若不好好管教一番,刘师兄这次能够前来护持,可不是次次都能赶到的。”
刘靖虽然为人大咧直率了些,但能在危机四伏的修真界混到如此地步,却也不是个傻的。岂能听不出孙哲宁字里行间的讽刺?
他的段位比之孙哲宁不知高了多少,闻言面不改色,只是朗声道,“那便是宗主该费心的事情,哪能容我这个小小弟子置喙。”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不少。
原本只以为刘靖是因着立场对立,意欲在鼎花意境的冲击下找回场子的围观弟子,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江以辰和江清越的目光,也是几经变换。
最过气恼的,自然还是孙哲宁。
他是仗势欺人不成,反而一连踢到两块硬邦邦的铁板。本来是最能彰显远宗主一派弟子威名的时候,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给新晋的宗主亲传宣扬起了名声。
若是再被有心人扭曲一番,传言出去,可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污蔑诋毁宗主名誉。可是要被记上大过的!
然而,孙哲宁想要开口挽回些什么,江以辰却不给他机会。趁着两人交锋的时候,给气鼓鼓的小少年顺了顺头毛,哄好了迁怒自己的小家伙。通身气势冰冷如寒潭,平静道,“时候已晚。再不出发,怕是不能前往灵草堂了。”
刘靖本也不欲与孙哲宁多加纠缠。
尽管分立两派,可他到底是一位金丹真人。大庭广众下同一个练气修士发生口角,传出去显得他恃强凌弱、气量狭小也就罢,关键是会坏了他狂刀峰和宗主一派的声名。实在不美。
如今师弟自愿退让一步,刘靖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感激。默默作出决定,待到回到狂刀峰,他定要上报师尊以联络宗主,从孙哲宁一脉,为两位师弟夺得补偿。不让两位师弟受了委屈。
——刘靖又哪里知道,孙哲宁这次可不仅是踢到了两块铁板,后头可还藏着好大一幢带刺的巨厚钢墙!
就江以辰对江清越的宠溺劲儿,就算是为了历练,也决计没有让江清越被平白欺负的可能。早在落定于江清越身旁时,便悄无声息地,往孙哲宁的识海打入一物。
这不起眼的东西融入孙哲宁的神魂。从今往后,除非孙哲宁踏过奈何桥转世新生,否则道途尽断,再无任何机会,让修为更进一步。
对于孙哲宁而言,这怕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惩罚了。
孙哲宁对自己未来的遭遇毫不知情。看着刘靖三人离开的背影,藏在袖里的拳头紧攥,目光阴鸷。望着那道路,半晌没有动静。许久之后,终是冷哼一声,带着一众小弟,愤愤地甩袖离开。
随行的修士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忙是跟上,顺从恭敬。只是这心底到底有何计较,却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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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插曲,除了这些缥缈宗弟子,没在江以辰和江清越心中留下丁点痕迹。
江清越向来好哄得很。小脾气来得快,忘得更快。
他预感自家辰辰已经为自己出了气,又额外收获了好些新零嘴儿,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只巴不得这样的零食快递多来几个,哪里还记得当初那股子委屈劲儿。
江以辰见此,不禁失笑。却也最是欣慰小少年如此没有烦恼、天真活泼的性格。
——想来也是。若江清越是那般思虑过重之人,以江以辰对江清越的重视程度,又怎么会静候在侧,旁观到小少年忍无可忍的时候再行出手呢?
无非是日日相处,对江清越的性子越发琢磨地透彻。在诸多事情上,江以辰这底线,可把控地十分到位。
“以弟子令为钥,穿过这方禁制,便能瞧见这之中,灵草堂的繁荣景象了。”
前方领路的刘靖停下脚步,取出自己的令牌以作示范。只见那空气中浮现出一堵透明圆罩,在令牌的呼应下裂开一道仅可一人通过的小口。一旦跨入其中,一股生机蓬勃的草木香,立即扑面而来。
第89章 灵草堂
灵草堂的入口在一处削平的山顶上。俯瞰而下, 是层次分明的梯田,和一望无际的山谷平原。山道上皆是种着叶浪翻滚的灵米灵蔬, 谷地则是灵花和灵草交相错杂,灵果果树茂盛伸展,间或还能见着一些可堪饲养的温驯妖兽, 在草地间穿梭觅食。壮丽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