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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轻轻闭上了眼睛,感觉少年给自己绾起了长发。忽然,发间一紧,应该是插了一根簪子。
云澈睁开眼,看了看镜子,那看不见背后的簪子是什么模样。
少年十分贴心地又去书架上又拿了一面镜子过来,用手举着,正好照见云澈身后绾起的长发。
云澈在面前的镜子里,正好能看见身后那面镜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脑后。
少年给自己挽起一半头发,用一根白玉嵌累丝金簪子束着,清淡而别致。
少年收起镜子,笑眯眯地靠到了云澈的肩上,问道:“师尊还满意吗?”
云澈:“嗯。”
听到云澈“嗯”了一声,少年的手臂又大胆地从身后搂住了云澈的腰。
云澈低下头,正好看到了少年手臂上,露出一条盘旋在小臂上的黑龙。
少年顺着云澈的目光向自己手臂上看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时常想到当年北海上那条龙,就纹了一条在手上……”
云澈道:“救你非我本意,不必记在心上。”
“你又来了。”少年搂着云澈的腰,绕着云澈一转身钻到了云澈的面前,学着云澈的模样板着脸道,“‘我当初救你只是顺手,对你没有感情’,‘三百年教你养你都是骗你的,我不再是你师尊,我对你没有感情’……这些我全都会背呢。”
云澈垂下了眸子,说不出话来。
“师尊,不说别的就说刚才。”少年半跪在云澈的面前,抬起头眼巴巴望着云澈,道,“你明明可以走的,你对我又没感情,为什么要管我?”
云澈轻轻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少年抬着眸子里认真地望着云澈,问道:“师尊,你觉得一个师尊关心自己的徒儿,很丢人吗?”
云澈不语。
少年继续问道:“如果你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那为什么总是不肯承认呢?”
云澈被问得心如乱麻,道:“让我静一静。”
少年沉默了片刻后,轻轻道:“那天梦里,在海上,您没有推开我。”
听到少年提起海上的那个梦境,云澈蓦然睁开了眼睛。
少年委屈巴巴地小声道:“你一直说做人要诚实,但是你自己最不诚实……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云澈只觉得耳根滚烫,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颤声道:“你出去……”
少年望着云澈道:“你紧张了。”
云澈道:“出去。”
“好。”少年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云澈一眼,道,“我派人在门口守着,师尊若是想明白了,可以随时让人来叫我。”
话说的十分好听,其实就是软禁,不想通了就不放人走。
云澈没有应声。
少年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却见大护法一和几个魔修焦急地站在门口。
见少年从阁楼中出来,大护法一连忙走上前去,道:“尊上您果然在这里,大事不好!”
少年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大护法一道:“那个袁不周拿着白教主的百花扇,杀了进来。要您把……把云仙师交给他……不然就把夜华宫夷为平地!”
少年微微眯起眸子,冷冷道:“他是活腻了。”
“尊上,那个袁不周本来就不好对付,上次尊上赢了他。但是如今他带着百花扇,实力比之前强了好多……”大护法一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阁楼里,道,“这百花扇本来是……”
大护法一话没说完,就感到了头顶一阵冰冷阴森,犹如一把利刃戳在自己身上,连忙闭了嘴。
少年道:“本尊连袁不周都对付不了?还要让他出手?”
大护法一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云仙师对付百花扇,会比您自己去方便很多……”
少年道:“不用你管。看好他,不许让他跑出去。他要是再有闪失,为你是问!”
第18章 风流如故2
云澈独自在阁楼中安安静静地坐了许久, 本是想静一静心, 却是越坐越觉得心烦意乱。
满脑子里都是方才给自己绾发的黑衣少年,他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发丝之间,梳理长发时那小心翼翼的温柔的力道, 和他离开之前, 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你明明可以走的,你对我又没感情,为什么要管我?”
——“你觉得一个师尊关心自己的徒儿, 很丢人吗?”
——“你紧张了……”
云澈闭上了双眼,长长的鸦羽色睫毛微微颤抖。手中暗暗地绞紧了自己的衣角。
确实,紧张了。
说自己完全不关心凌尘朔, 的确不可能。三百年来, 云澈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又爱惹事又会撒娇,这样的孩子本就让长辈很难不多花心思在他身上。
只是这些年来云澈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和他反目成仇, 不论自己对他有感情, 或是他对自己有感情, 都是有害无益,因此又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十七年前明明已经决心与他再无瓜葛,可就算如今听说他有危险, 却还是会本能地感到紧张。看到他在面前示弱撒娇, 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替他的伤口抹药……
到底人非草木, 怎能对万事万物毫不关情。云澈轻轻叹了一声, 举目环顾阁楼的四周。
阁楼的楼下是一整个宽阔的大厅, 并没有被小房间隔开。大厅的一面是门,一面是窗,一面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一面陈列着接到屋顶的高高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