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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静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侯爷若能一直这么想倒也是好的,只是……”他眸光微沉,也不知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半晌又看向我那方才被萧浓情非礼过的额头,语气忽然正经了起来。“也算是下官的一个忠告;小侯爷还是离他远些,莫再招惹为好。”
    “……”
    见我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他又倚回到栏杆边饮尽剩下的酒,看着楼下道:
    “此人前途不可估量。我入朝五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种八面玲珑、言方行圆的少年郎,可谓天生是块当官的好料;在圣上面前是碧血丹心的忠臣,同僚面前是伶俐讨喜的晚辈,在这里又成了落拓不羁的风流子。”
    我不屑道:“他在我面前还是个乌龟王八蛋呢。”
    徐静枫看了我一眼,唇边笑意更浓了。见我瞪他,他便摆摆手,仍是望着楼下悠闲道:“无事,我只是在想……皇上和老伯爷把小侯爷宠成这副胸无城府的天真模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便又指指那还在帘中的萧浓情:“探花郎不过只比小侯爷大了一岁,可那暗地里的心思却不知比小侯爷深沉了多少。”
    我哼道:“他若当真圆滑,北廊湖那日就应该上赶着来讨好本侯,而不是四处抢我风头。”
    徐静枫闻言不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所以说小侯爷还是少不经事。姑且想上一想,对皇上而言,是一个通身挑不出半点瑕疵、天生七巧玲珑心的胡血忠臣更讨喜些,还是一个虽有栋梁之才,却也还免不得些许少年心性,偶尔显得急功近利、会犯错也会莽撞的寻常臣子来得更教人放心些?”
    我呆了。
    又低头去看那还在帘中怅然若失的、仿佛要把他那点来历不明的深情持续到地老天荒的野鸡美男,一瞬间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先前的怒火与不甘也化作阵阵青烟,幽凉地从头顶冒了出来。
    “你当他不知道皇上把这等差事丢给自己,心下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徐静枫打了个呵欠道:“也便是说,侯爷大可不必将他那些挑衅放在心上;他其实明白得很,知晓皇上便是再宠疼小侯爷,也断不会为你坏了大事,不过是借这一由头打消皇上的顾虑罢了。”
    便最后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总而言之,这探花郎的所作所为尚不值得动气,还是不要再与他走得太近,于侯爷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
    这番话我还未来得及咀嚼,便听到楼下忽然传来阵阵骚动;伏在栏杆边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是骊珠儿出来了。
    ……
    眼看那我中意多时的江南美人便要被不知名的嫖客老爷竞走初夜,我也只得暂且将那如麻的思绪抛下,定了定神道:“既如此,徐侍郎可否帮本侯个忙?”
    徐静枫瞥了那幕后坐着的倩影一眼,会意道:“小侯爷是想请下官帮忙竞了这骊珠姑娘是么?”
    我抽抽嘴角:“是,我不想教萧浓情那厮白白得了。”
    “那小侯爷大可放心。”徐静枫慢条斯理道,“非但探花郎不会出价,他人便是出价再高,也未必能叫到最后;这姑娘我也观察了有些时日,且看着吧。”
    见他如是说,也不似要诓我的模样,我便将信将疑地暂且按捺下来,趴在栏杆边紧紧地盯着楼下,打算静观其变。
    玉盘里落了响,这最后一位头牌姑娘也起了拍。眼看叫价的音浪一声高过一声,骊珠儿的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凄楚可怜似的看向远处珠帘间仍坐在琴边的萧浓情,像是在期盼自己的情郎能够在最后关头回心转意。
    然而萧浓情的心思却显然不在她身上,仓促抬起的双眸偶然间与她对上,竟一拂袖起身走了出去。
    骊珠儿便深深垂下了头。眼看叫价越来越高,即将一锤定音的时候,我正心急火燎地考虑着要不要再弄出个大动静来,却看到她忽然两眼一翻,竟就这么直直地晕了过去。
    我猛然站起身。“装的。”一旁的徐静枫言简意赅道。
    我松了口气,仍被女儿家衣裳束缚着的身子整个瘫软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教在座各位只待着竞她的老爷们扫兴不已,楼中的姐姐妹妹也轮番上阵去掐她的人中,未果;便只好由鸨母亲自出面赔笑,又唤了几个艳伶去陪那些老爷,阴沉着脸使唤人将她抬下了。
    想到骊珠儿之后兴许又免不得一顿皮肉之苦,却也堪堪保住了清白,我总算放下心来,只觉得今夜实在疲累不已。
    抬起头,那姓徐的居然还在看我;不免冷下脸来,将面纱戴好又扯扯裙摆,便起身打算下楼了。
    “小侯爷,绣球不要了么?”
    我回过头,见徐静枫正一手掂着那绣球,一边正色道:“又及,其实下官还有件重要的事未能来得及告知侯爷。”
    想到方才议论萧浓情的种种,我便也停下脚步,想要听听他还有什么意图知会我的。哪知他却忽然凑上前,伏在我耳边低声道:
    “小侯爷不愧是这京中仅次于探花郎的美男子,女儿扮相着实美艳不可方物。”
    见我愣住,便又微微笑道:“是说……若有朝一日小侯爷有了断袖的雅好,也无需去挑那位探花郎;下官……随时奉陪。”
    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