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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受重伤?”
段云泱蓦地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双手箍紧元若拙肩头,迫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方才说手钏爆炸不会伤及使用者,我坠落之时也将阿巽护在怀中,他并没有受伤的机会;玄霄阁众人并不痴愚,轻易不会对往日同僚兵刃相向……”
“即使天吴发觉了我们的行踪,玄霄阁中武功高强者大有人在,加之叶老板的护持,在小殊珂姐儿都安然无恙的情况下,阿巽不可能身受重伤,是不是?”
“所以这伤势究竟是怎么来的?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元若拙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唬得一阵怔愣,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中随即泛起浓浓的惊慌和懊悔,自知言多必失,立刻抿紧了唇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段云泱却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主儿,见强迫威胁不成,很快转化为柔情攻势,松开钳制住元若拙的双手,长叹一声道:
“抱歉,我也是关心则乱……若拙,这段时日我与阿巽的相处点滴你也看在眼里,他是我认定了将要长厢厮守之人。眼下他受伤远遁,我却无能为力,这等心痛无奈的折磨实在令人无法忍受……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上,你便行行好,告诉我他的下落,好吗?只要知晓他现在平安无恙,我就能放下心来,绝不会贸然前去打扰。”
若说起初他还有些刻意收敛情绪的成分在,说到后来则是纯粹的情至深处有感而发,语气软弱到近乎哀求,全然没有了往日傲然清贵的模样。元若拙向来耳根子软,见段云泱恨不能硬生生剖了一颗真心捧到自己眼前,面上当即有些绷不住,眼眶也泛起红来。
但自己如何忍心将实情告诉他?纵然置身事外,自己见到苏巽饱受折磨的情状也觉得心痛不已,更何况段云泱早已对那人情根深种,倘若知道所爱之人命悬一线,那种痛苦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达……
或许瞒得一时是一时,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忐忑与焦躁的情绪不断累积,段云泱见元若拙依旧不肯多说半个字,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当即也顾不上这许多,奔到案板旁取下用于分割药材的匕首,不由分说地将刃尖抵上了咽喉:
“今日你若执意不告诉我,我便是自绝于此,又有何惧?”
“这可万万使不得!少爷,您先把匕首放下!”元若拙吓得尾音都变了调,踉跄着扑上去想夺下段云泱手中的利刃,却被对方旋身闪开,甚至抵得更紧了些。
“你说不说?”
时间拖的越久,段云泱的心绪随之越发沉重,自己已经逼迫到了如此地步,依旧没能使得元若拙松口,那他隐瞒着不愿让自己知道的真相必然极为重要,甚至可能一旦被他知晓,眼前的一切都将天翻地覆——
那究竟会是什么?
脑海中倏然闪过某种可怕的猜想,他持刀的手禁不住微颤,立时割破了脖颈上一层油皮,殷红的血珠转瞬间汹涌地沁了出来。
两行清泪终究还是顺着元若拙的面颊潸然滑落,他再也无法隐瞒,几乎是带着哭腔预备开口,斜刺里却骤然射来一股劲风,不偏不倚击中了段云泱的软麻穴。
他只觉得手腕一阵酸软,原本紧握的匕首登时“当啷”落地,随即有人身形如电般来到他眼前,飞起一脚将匕首远远踢开,冷声道:
“你有什么疑惑不妨来问我,拿自己的生命安危开什么玩笑!”
段云泱猝不及防与来人四目相对,只见眼前一张粉面不怒自威,黛眉紧蹙,正是闻讯赶来的凌珂:
“段云泱,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回来,你就这么不知珍惜?早知如此还不如放任你在梁国重伤毒发,自生自灭的干净!”
晚膳后听下人传讯道段云泱终于醒来,她心中原本喜不自胜,正准备找到他一诉近日的相思之苦,却不想撞见了那人自戕的一幕,情急之下只得拾起一枚碎石将匕首打落。
此刻她简直被极度的恐慌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垂落身侧的手指颤抖不休,强自压抑着胸中翻覆的情绪,才控制住自己不在那白净的俊脸上印下五指印。
“珂姐儿……你来得正是时候,”段云泱对她的怒喝恍若未觉,他如今一心只想知道真相,全然顾不上旁人眼光,“元若拙打定主意要瞒着我,可你不同,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能否告诉我这半月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巽他究竟去了哪里?”
“情同手足”四个字登时燎着了凌珂心中的无名火,酸涩与不甘的情感交织,嫉妒如淬毒的烈焰灼烧,出口的话语随之变得格外刻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挂念着他?他早已不是你在玄霄阁所认识的那个烛阴前辈了!你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他未必就会对此感念如何,毕竟曾经混迹于南风馆,人心变易你又怎么预料得到?”
段云泱在她提及南风馆的刹那,脸色便骤然沉了下去,嘴角紧抿成向下的纹路,眉宇间满是混沌的阴霾:“你何出此言?”
“自从你受伤昏迷以来,烛阴连一次也未曾探视过,平日里不知与风伯等人密谋些什么,频频出入营帐之中,却连看望你一回也吝啬,”凌珂察觉到他神色不愉,心头压抑的愤懑不满愈发强烈,气急之下更是口不择言,“我实在看不过眼,终于在冰原上找到机会质问于他,谁知他对此竟丝毫不在意,更以情债压身为由反唇相讥,像这等全无大防之心者,又有什么值得你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