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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披好里衣,他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而利的惨叫,紧接着便有人急呼“休走”“站住”,萧绝打开房门,一道鬼魅黑影从檐下闪过。
    “抓住他!”
    “又有人死了!别让他逃掉!”
    ……
    萧绝纵身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虽不比绝影那般登峰造极,却也极快,萧绝奋力急追,虽然难被甩开,却也无法拉近二人距离。
    天色渐暗,那人身披玄色斗篷,一顶大兜帽将其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几乎融于夜色之中。
    萧绝本能要用暗器,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出得急,除了寒霜,再没带任何东西。
    他只披了件单薄里衣,未束长发都还是湿的。
    于是挥剑砍断一截树杈,断枝犹如弦上利箭,直钉那人后心。
    黑影侧身避开,萧绝趁机追上,寒霜剑削其兜帽,黑影旋身纵上一株粗壮杨树,扬手一挥,斗篷如张大网从天而降。
    手腕急舞,长剑将斗篷瞬间斩得七零八落。
    布料碎片混着枝头雨水分扬而落,再看时,枝头已空空如也,唯独东边树林摇晃未竟,萧绝施轻功朝那边追去。
    黑衣客越行越疾,慌不择路般纵下枝头,钻入一片密林之中。
    纵然萧绝在不至峰生活近十年,却从未到过此处。这里林丛茂盛,鲜有人至,树木花草大多长得野蛮,携钩带刺,没多久他的衣衫便被勾破,甚至隐约见了血色。
    峰顶积水汩汩而下,本就藤蔓杂生的林间更为泥泞难行,他是如此,那黑衣客也定然如此。
    萧绝听声辨位,以剑劈开荆棘向密林深处搜寻,那人却似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影。
    这里虽多草木,但不可能藏得滴水不漏,他借着熹微天色环视四周,在不远处的山壁上发现一个涵洞。
    那洞口悬在崖壁高处,被峰顶积水和周围爬藤遮住大半,十分隐蔽。
    天际隐有闷雷滚过,似又要落雨,萧绝便纵身而起,顺爬藤向上,穿过水帘钻入涵洞中。
    本就微弱的光线被洞口的天然屏障又削弱大半,萧绝此刻犹如置身黑夜。
    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竖耳侧听,隐约察觉山洞深处有细微声响。只是外面水瀑声太近,扰乱他的判断,他便摸着山壁朝里面走了几步。
    约莫走出十数丈远,身后的水声渐小,而前方的声响也越发清晰。
    他握紧佩剑,循着动静刻意放轻脚步向前行去。
    这方涵洞极深极大,曲折蜿蜒,不知所终。
    黑暗中,那声音也忽近忽远,萧绝有点摸不准,或许自己走了半天都是在原地打转。
    忽而身侧一阵窸窣轻响,萧绝侧耳一动,寒霜已斩下数刃,便听见几声“吱吱”,那动静便消失了。
    他探脚过去踢了踢,应该是几只老鼠。
    萧绝继续向前,没行几步,暗色中忽有只手从背后握住他的肩膀,他凛然回身直砍,刀剑擦出零星花火,一瞬的光明让他看清了来人的剑眉星目。
    “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一个讶异,一个嫌恶。
    萧绝冷哼一声,手中寒霜径直刺向来人胸口,傅少御堪堪避过,反手格开又向他脖颈削来的一剑,叹道:“你我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每次见面都要如此激烈,不好吧?”
    “问阎王去。”纵然没有人用千金买他首级这回事,萧绝也想拔了他那条讨人厌的舌头。
    抬手挥剑又刺,却落了空,四周悄然无声,傅少御凭空消失了。
    萧绝皱眉,正疑惑间,忽然持剑右臂被钳住,紧接着侧后方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傅少御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我可舍不得死。”
    “你——!”萧绝虎口发麻,寒霜被震落脱手,他被点住穴道不得动弹,不禁又惊又怒,“你搞什么鬼把戏!”
    傅少御替他将佩剑捡起,剑刃贴着萧绝的脸颊轻拍两下,道:“我先替你收着,免得你又来乱刺一通。”
    萧绝试图冲开穴道,可内力提不上来,强行运力便会全身剧痛。
    “别费力气,阁下只要乖乖听话,不再一心想着送我去见阎王,傅某自然会替你解开穴道。”黑暗中,傅少御的声音经涵洞四壁折返回来,将萧绝立体包围住。
    萧绝咬牙道:“你刚刚如何凭空消失的?”
    傅少御不答,只道:“你的名字。”
    萧绝不肯乖乖就范,傅少御转身就走,很快脚步声便听不见了。
    黑暗中,萧绝似木头人一般贴着山壁站立,没多久便被洞顶凝结滴落的水珠打湿脸庞,长发黏在前胸后背,极不舒服。
    “喂!”
    他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吱吱——”
    细微声响从脚边传来,裤脚似被老鼠咬住,萧绝面露嫌恶,又扬声叫他:“喂!傅少御!”
    依旧没有回音,那老鼠越发猖狂,尖牙咬紧不放,四爪扒住长靴要往上爬,他咬牙道:“萧绝!”
    话音未落,那人低沉温雅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好名字。”
    “你耍我!”饱含怒火的眼色湮没在黑暗中,毫无威慑力,听在有心人耳中反多了几分娇蛮的兴味。
    傅少御将他脚边的老鼠踢走,也不为他解开穴道,而是微矮下身,将萧绝拦腰扛在肩头。
    这样免不得肢体接触,萧绝身上的单薄衣衫让傅少御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