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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御作势又要丢他,褚风放下腿驾马狂奔,留下一串豪爽笑声和十丈烟尘。傅少御扬鞭追上,郁结多日的坏情绪被迎风吹散。
在进了踏仙阁看见唐筠后,傅少御的心情更好了很多。
唐筠三个月前离开塞北,装作走投无路的落魄小贼,顺利混进了踏仙阁,成了一名准杀手。
他们年龄相当,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三个月未见,傅少御一直担心他的状况,现下见了他安然无恙,自然开心。
不过表面要装作陌生,有再多话只能私下偷偷摸摸地说。
安顿下来的当晚,两名年纪轻轻的特使就按捺不住性子,溜进了唐筠房间。
“不错啊小唐唐,你在这很受器重嘛,房间比在家时还要宽敞些,”褚风捶了下唐筠的肩膀,把自己扔上床榻滚了圈,故作老成地教训道,“你可别乐不思蜀,忘了根本啊。”
唐筠踹他一脚:“你给我起来,脏不脏啊!”他给傅少御倒了杯水,又说,“我不是一个人住,少主你喝完水就赶紧领着疯子走吧。”
“你跟别人住?”褚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男的女的?”
唐筠剜他一眼:“你上山后,别说姑娘了,母猫见过吗?”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那人脸蛋白白净净的,比许多小姑娘都好看。”
“哟呵,”褚风眼珠子骨碌一转,吹了声口哨,“那绝影岂不是很危险?”
唐筠一听这个名字就暴躁,夺过傅少御手里的茶杯,不由分说地往褚风身上砸:“你再提他试试!”
“哎哎哎,你干嘛呀?”褚风眼疾手快躲到一边,“不提就不提,你别一点就炸成不成?小心眼儿。”
傅少御蜷了蜷空空如也的手掌,轻声警告:“你俩小点声,引来旁人的注意,大家都得死。”
唐筠作势冲褚风挥挥拳头,才收回目光对傅少御说:“少主,我再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傅少御说,“你如果在这不习惯,就同我们一起回塞北,至于踏仙阁的差事,再寻个牢靠的人来就是了。”
唐筠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腰间的玉玦,倔强道:“不用,这差事没人比我更适合,我就待在这,哪都不去。”
傅少御叹了口气,正欲再劝两句,耳朵忽然动了动,门外有脚步声。
唐筠赶紧支起窗子,轻声催促:“跳窗走,快点!”
褚风一个鱼跃龙门率先蹿出去,傅少御紧跟其后,两人蹑手蹑脚走远了些,再恢复正常模样,佯装结伴出来赏月,若无其事地并肩而行。
“公子,”褚风努着下巴,往唐筠的屋子门口张望,“快看快看,那个应该就是绝影的未来劲敌了。”
傅少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进了那间屋子,回身关门时,一缕烛光把那人的脸照了七分清楚。
诚如唐筠所说,白白净净的。
“看见了没?好像挺俊的,这下绝影可没戏了。”褚风笑得贱兮兮的,“小唐唐没准要和这人同床共枕好几年呢,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这两人日久生情看对了眼……”
“闭嘴,就你话多。”傅少御推搡着他回屋,“赶紧睡觉,累死了。”
“好好好,公子你别推我嘛。”褚风没心没肺,很快就睡着了,可傅少御认床,这是他第一次离家睡在陌生之处,翻来覆去睡不着。
耳听得褚风的鼾声一波高过一波,他更是睡意全无,索性披了衣服出门去。
特使自有特权,除阁主所在的雀翎台不得随意接近外,踏仙阁其他地方,他畅行无阻。
傅少御漫无目的地乱晃,累了就跃上屋顶,卧着青瓦赏月听风。
他单手撑头昏昏欲睡之际,极轻的一声“吱呀”传进耳中,他循声看去,就见有人从唐筠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朝后山走去。
月色把那道身影拖得很长,傅少御心想,这人未免太瘦了些,当真能拿得动剑,杀得了人吗?
瞌睡被打断,傅少御索性起身,悄步跟了上去。
这人毕竟和唐筠住在同个屋檐下,他摸清楚底细才好放心。
后山有块不小的空地,难得的平坦宽阔,傅少御躲在树丛后,看着那瘦高的人拔剑出鞘,在月光中笨拙地刺出两剑。
四肢僵硬,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摆。
傅少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立刻警觉地转向这边,双手握着剑柄,闪着寒光的长剑竖在身前,好像个无措又警惕的孩子,拿着一柄不适合他的菜刀防身。
妥妥的门外汉。
傅少御不禁疑惑,踏仙阁竟无能至此了吗?崔玉书竟找个连剑都不会拿的小屁孩做门徒。
他隐匿在树丛中一动不动,静静看着那人小心谨慎地抱着剑一步步走近,月亮在笨蛋身后洒下无垠光辉,把那张白净的脸也染了一层皎洁。
两人还有十步之遥时,那人停下了脚步,深深凝视着前方那片繁茂的树丛。
傅少御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还别说,这人虽然笨了点,但脸蛋真俊俏,比他见过的所有姑娘都要漂亮。
绝影确实有点危险。
胡思乱想间,一只野兔忽然从脚边蹿出去,一溜烟跑过那片空地,钻进了对面的林子。
傅少御看到笨蛋悄然松了口气,忽闪两下漂亮的眼睛,又抱着剑走回原地,不太熟练地摆弄四肢,一招一式,反复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