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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影正巧进来送晨起该吃的药,但他手中除了药碗,又多端了个盘子,江晓寒见状愣了愣,问:“这是什么?”
    “村长送来的夏至饼。”江影将东西放在床边的案几上,又去一旁的书柜中找出个装着药膏的方盒,并干净的布巾一块预备好,放在了江晓寒手边:“村长说,祭祀后的夏至饼驱邪祛病,送一盘来给两位公子,望颜公子早些好转。”
    颜清自来了刘家村,虽不说与人多么热络,但一直尽心尽力,名声好想来也是必然的。
    江晓寒默然片刻,才说:“搁下吧。”
    今年夏至正赶上瘟疫好转,是以祭祀的牌面格外大些,家家户户都拿出了些米粮,又凑了些钱硬是宰了只猪,揉面过水,做了整整两大屉的夏至饼。
    送来给江晓寒这一碟恐怕也是精挑细选过的,饼边酥而不焦,满满的都是艾草清香。
    江影知道江晓寒不喜欢人在颜清这多待,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江晓寒净了手,挑了一小块饼细细撕碎了,用勺子舀了一点,辅以清水喂给了颜清。
    “驱邪祛病。”江晓寒舔了舔唇角的水珠,轻声说:“听见了没?”
    江晓寒说着,将他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小臂上的伤口。染了病的伤口不宜愈合,江晓寒生怕他的伤像旁的病人一样溃烂,只能一日三遍的换药。
    他将裹伤的白布拆开,又拿过了装着药膏的盒子,正准备替他上药,却忽而顿了顿。
    “……驱邪祛病。”江晓寒轻声念叨了一句。
    他忽而像是有些魔怔,眼里迸出光来。他慢条斯理的将自己左手的袖子高高的挽了上去,一抬头,正巧见了挂在墙上的赤霄和纯钧。
    一黑一银两柄剑静静地并排挂在墙上,江晓寒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了墙边。他伸出的手一转,竟是将赤霄剑拔了出来。
    这剑不知是不是跟着颜清久了,虽剑身如雪覆霜,但触手却并不寒凉。
    江晓寒端详了它一会儿,忽而勾了勾唇,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笑,那笑古怪得很,隐隐透出一股子令人心惊的偏执来。
    “古往今来这么干的人不少,想来是有用的。”
    他手腕一转,赤霄剑在他手中翻转过来,冰凉的剑刃贴在他的小臂上,江晓寒微微一笑,手上顿时下了力。
    赤霄剑极为锋利,连剑气亦可伤人,江晓寒只是稍微用力,剑刃便在他手臂上割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与颜清手上的伤极为相似,只是江晓寒下手更狠,伤口处的皮肉顿时翻开,鲜血顺着小臂流了下来。
    江晓寒将剑随手扔在一边,端来药碗置于伤口下,微烫的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小臂落在碗里。江晓寒面不改色,像是根本不知道疼。
    直到原本只有半碗药此时满的快要溢出,江晓寒才迟疑的停了手。
    任平生之前叮嘱过,这药须得趁热喝,若是药凉了,效用也要大打折扣,江晓寒草草扯过块布裹在伤口上止血,便自己端过了碗。
    浓郁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汁混合在一起,刚一入口便令人作呕,江晓寒狠狠皱了皱眉,硬生生克制住了反胃的欲望,低头含住了颜清的唇。
    温热的药汁顺着唇齿相接流入喉管,鲜血的味道令人并不好受,颜清似有所觉,眼皮微微颤了颤,但很快又安静下去。
    江晓寒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喂完了药便将床帐放了下来,将换下的药布和手巾一并扔在托盘上,又端起那碟夏至饼出了门。
    今日天气好,玉狮子正窝在院中,旁边站了个小豆丁,正费力的抱着一捆干草走过来喂马。
    ——正是先前带着妹妹求颜清收留的男孩。
    那日他一言不发的带着妹妹跑走,江晓寒以为他是怕了,便也没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天一早,这小孩子独自一人又来敲诊堂的门,说是已经将妹妹藏好了,不会被他所累。
    江晓寒当时心乱如麻,便也随他去了,谁知这小孩子倒是长性,真就一直留了下来,日日做些喂马跑腿的琐碎活,也不招人烦。
    “别喂了。”江晓寒说:“过来。”
    男孩闻声回过头,见是他来了,将手中的干草往玉狮子面前一丢,小跑着过来了。
    “大人。”
    这几日他日日见着江晓寒,最初那点惧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踪,说话间也不像最初那样战战兢兢。
    “拿着。”江晓寒将手中那碟夏至饼递给他:“去跟你妹妹分着吃吧。”
    男孩惊喜的睁大眼睛,接过盘子好好的护在怀里:“谢谢大人。”
    江晓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起身要走,却又被拽住了袖子。他回过头,只见男孩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的袖子,江晓寒这才发现他的左手袖口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挽起袖子看了看,才发现方才裹伤时过于匆忙,伤口还有一半露在外头,他将布条拆开,又重新裹紧。
    “大人。”连男孩都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今天夏至,晚上江边会放灯,大人也去看看吧。”
    江晓寒张口便想拒绝,男孩赶紧又道:“村里人今晚都去许愿的,老人常说许愿的人越多越灵验,正好趁这个机会,大人有什么念想就去吧。”
    江晓寒神色微动,没再说出拒绝的话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