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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名也是字。”颜清认真说:“我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师父将我捡回去时,我不过只比襁褓婴儿大那么一丁点,取清字,是要告诫我清明自持,坚守本心。”
    江晓寒来了兴致:“那为何以颜为姓?”
    “这……”说到此,颜清有些不好意思:“我师父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比旁的婴儿看起来俊俏一些。”
    “噗——”江晓寒不由得笑出了声。
    “何止儿时。”他促狭的冲颜清眨眨眼:“现如今阿清也是上人之姿。”
    颜清甚少被人这样直白的夸赞相貌,他抿了抿唇,轻轻笑道:“胡说。”
    “这怎么能是胡说,这是再真不过的真话了。”江晓寒随手将书本扣在胸口,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表字是‘明远’二字,日月明,高远的远。”
    “我知道。”颜清虽惊讶于他主动提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头:“先前听庄小公子和谢小将军都这么叫过。”
    “哦?”江晓寒挑眉:“那阿清为何从来没叫过。”
    颜清一时语塞。
    若是说他不曾主动相告,于是不便如此称呼,那江晓寒肯定还有百句千句在后头等着与他耍赖,非要分出个“亲近不亲近”的名头来。
    谁知江晓寒却并未像往常那样一定要等个答案出来,而是叹了口气:“阿清,表字虽然显得亲近,但这二字是陛下所赐,总有沉甸甸的意味在,我说不上厌恶,却也不是非常喜欢。”
    “陛下不了解你。”颜清安慰道:“明远二字志向虽好,但难免期望过重,有些枷锁在身上。你虽有谋略才情,却不落俗套……江老先生起的名字就很好。”
    “是很好。”江晓寒冲他眨了眨眼:“而且……明远二字有的是人叫,但单单只叫我名的,就只有阿清一个了。”
    闲话半晌倒也解乏,这马车宽敞,里头除了一人宽的三边座椅,还在角落放了小炉和木桌,倒也不显得拥挤。颜清起身从一旁的暗柜里拿出个三层高、约一尺见方的药篮,掀开盖子将其中的抽屉尽数抽出,一样一样的摆在了马车当中的案几上。
    这药篮是前几天他写了药材名录,着江墨帮忙置办的,今日正巧想起,略翻了翻就发现江墨将其一起带了上车。
    “这是做什么?”江晓寒见他忙活,枕着右臂,侧过头来看着他的动作。
    “配药。”颜清头也不抬:“你先前不是说,你的药吃完了么?”
    他说着又从搁药箱的柜子里找出个小铜秤,江墨向来心细如发,办事不需人吩咐便能将上上下下打理的妥当。
    颜清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执起剑来赏心悦目,摆弄药材时也丝毫不差。
    外头蝉鸣犬吠,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颜清配药时专注而认真,江晓寒也不吵他,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因着后头车内还坐着几个孩子,马车行进的速度难免要放慢,晃荡久了便让人犯困,江晓寒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在枕上小睡去了。
    与此同时,距平江八百里外的安庆府,也迎来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其貌不扬的灰马在府衙门口停驻,身着布衣的高大男人一跃而下,跪在了府衙门口。
    “属下从平江而来,求见贺大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子戚投喂的鱼粮~非常感谢~
    第68章
    上好的紫檀木削成拇指大小的圆球,用细细的金线穿了,正巧能在腕子上绕一个圈。
    檀木珠子各个圆润坚实,许是带的久了,漆黑的木纹已经被打磨上一层褐红色的油脂,细碎的金丝掩藏在纹理中,竟是上好的金星紫檀。
    “这珠子质地饱满,金星璀璨,果然是上好的东西,贺大人果真眼光不错。”一身白鹇官服的男人坐在堂中下手边,冲着上首身着便装的中年男人拱手笑道:“一看便是诚心礼佛之人。”
    “李大人过誉啦。”贺留云闻言笑着摆摆手,将手串褪到手上,捻着珠子道:“礼佛自然要挑最好的方才称得上虔诚,这金星紫檀我着人寻了足有三月有余才得了块实料,去了空心的部分,最后也只得这十颗珠子,虽是少了些,但也勉强够了。”
    “这物件贵精不贵多,何况金星紫檀打磨不易,下头人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男人连忙道:“看遍我们庐州地界,怕是都找不出这十颗珠子来。”
    男人虽是在奉承,却也并不显得太过谄媚。他从贺留云刚入淮南时便在他手下的庐州做地方官,这么些年下来,早成了他的心腹,言语间自然比他人亲近几分。
    “这可就是鸿飞你过谦了。”贺留云半阖着眼,一颗一颗的捻着手中的佛珠:“前些日子,鸿飞送来的那只鹊尾炉,焚香甚是合适……那成色做工,现下世间可不多见了。”
    “那炉子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不值一提。”李鸿飞搓了搓手:“若说真宝贝……那副百年蛇骨,可真是找遍淮南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副了。”
    贺留云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摇了摇头,笑着叹息道:“怎么,鸿飞这是心疼东西了?”
    李鸿飞干笑两声,默认了。
    贺留云一捏手中的珠串,睁开眼睛悠悠问道:“贤弟是心疼那副蛇骨,还是更心疼那副骨头上拴着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