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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称,打虫药。”
梅的神色扭曲了起来,不知是生气还是药效迅猛发作了。
下一秒黑红恶臭的污血就从她身上的绷带里渗漏出来。受药效影响,蛊虫在她体内横冲乱撞,发出细细碎碎的尖叫声,愈发想要逃离出梅的体内。
“不!不!不!”梅一边厉声尖叫,一边撕开身上的绷带,想要将体内的蛊虫在被毒死前释放出来。她的全身已没一处好肉,到处都是发红溃烂的烂肉!每一处伤口上都覆满密密麻麻的虫卵!
此刻这些溃烂的伤口正哗啦啦的流出黑血,紧接着没一会,两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蛊虫跟着黑血从梅的身体里掉出,蠕动着四肢在地面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了一会后,便四脚朝天在了地板上不再动弹。
宋燕飞看呆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林避担心的问道:“她会不会死?”
答案是肯定的。自古以来,一山容不下二虎,蛊虫的天性正是如此。虽然蛊虫生卵是密密麻麻的生一大片,但最先觉醒有意识的虫卵,会因为天性而去吞噬吸收别的虫卵,直至最后只剩下它一颗虫卵为止。
就好像练蛊一般,毒物相斗,最毒的那只存活下来。这就是为什么,蛊虫产卵后,需要指使蛊婆去找继承人,为的就是将另一只蛊虫,踢出它的地盘。所以蛊婆身上的母蛊虫从来只有一只。
梅在自己身体里养了两只母蛊,无疑是自寻死路。两蛊相斗不仅会给她的身体带来痛苦,且养育繁殖的虫卵也会跟着一起掏空她的身体。
梅的死亡时迟早的,严玉骨只是催化了这份死亡的到来。
“不!不!不!”跪在泥地上的梅拼命捡起死去的两只母蛊虫往自己伤口里塞,见母蛊虫毫无反应,原本黏附在她伤口处的虫卵也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的双眼里泛起绝望的色彩。
“都怨你!都怨你!”梅崩溃痛苦的大哭起来,对宋燕飞大吼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巫呢?!”
从梅乱七八糟的骂声中,宋燕飞慢慢的还原完整个真相来。
梅自打宋母救了平叔一命后,从小对宋母产生了狂热的膜拜之情。她将宋母视若神明的化身,将宋母操控毒物的蛊术视作神力,梅不止一次跪求在宋母面前主动想成为蛊婆,但每一次都被宋母冷淡的拒绝了。
‘只有燕才是下一任新巫。’宋母冷冷说道,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蛊已经做出了选择。’
即使被拒绝,梅对宋母的崇拜与狂热还是有增无减,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要一生都侍奉宋母!’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宋燕飞偷逃出村后,村子里的人们从山上搬到了山下,与外界的联系也逐渐增多,有的村民还从城里带回了电视和电话,科技知识在不知不觉的渗透了每家每户。他们不再落后,知道了外面的世界,他们不再愚昧迷信,生病了也不会再找巫医治疗。
宋母逐渐被人遗忘,自己孤独的一个人居住在山里,平时只有梅和平叔上门看望她,给她带来吃食,梅怕宋母寂寞,特意上城买了一台电视机给宋母在家中观影。
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五年,宋母突然病倒了。她肚子里埋藏已久,本是要传承给宋燕飞的虫卵孵化了,体内两只母蛊争斗,折磨得她死去活来,浑身上下被蛊虫咬得皮开肉绽,体内的营养既要供给两只母蛊,还要供给自己和新的虫卵。
梅不忍宋母如此痛苦,恳求着宋母将其中一只成型蛊虫传承到她身上。但无论多痛苦,宋母始终都不愿意传蛊。痛到神志不清时,便抓着梅大喊宋燕飞的名字。
为什么一定要传给燕呢?自己难道不是一个选择吗?
梅神色怨毒的看着宋燕飞:“巫在床上痛得生不如死时,伊何在?”
宋燕飞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梅说的那五年,正是宋燕飞在城市里奋斗最辛苦的那五年,她先用了两年时间才勉强习惯了城市里的生活,而后误打误撞的进入演艺圈,依靠着廖老导演的电影《燕子》,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村姑变成了各大影评媒体的宠儿。这份荣光只是一时的,自己想要走得更远,那就需要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来。
于是宋燕飞和廖老做了一笔交易。
廖老为她请来各行各业的精英导师教导她的学习,为她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影视资源。廖老对宋燕飞许诺道:‘你会被我雕琢打磨成真正的缪斯!’
在宋燕飞拼命上爬的时候,宋母也在和蛊虫做斗争,又过了三年,梅再也不忍心宋母被蛊虫折磨,她做了一个决定。
在一个好天气里,梅将宋母勒死在了院子内,又将尸体土葬进了后院。
第二年,宋母的坟包上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花卉。
“巫坟上长出的花,里头住着巫化身的蛊虫!巫死后还是选择了我!”
严玉骨跟林避偷偷咬耳朵:“蛊虫身上自带种子,宿主死后,蛊虫也会跟着主人一起死亡,它体内的种子会以血肉为土壤,会开出蛊花来,新花会孕育出新的蛊虫。这就是生命的轮回。”
梅身上的蛊虫正是从宋母坟前的蛊花中取来,两只蛊虫尸体孕育出两种不同的蛊花。梅将两只蛊虫一齐引入自己体内,又挖出两株蛊花收给自己养殖。
她把宋母拒绝她成为蛊婆的借口当作宋母的遗愿,带着身上的两只蛊虫和两株蛊花,踏上了寻找宋燕飞、传承蛊虫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