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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您垂怜。”
姬越眼神复杂地落到青年身上。
青年腰肢细软,肌肤胜雪,墨发如瀑。眼波低转,绮艳生姿,情动时的模样更是人间尤物。
可这不是他熟悉的卫敛。
他欣赏的人不是这样的。
卫敛应该是“臣从不认输”的张扬,该是“当世惊才绝艳者,臣定乃其中之一”的狂傲,该是“你何惧之有”的放肆。
他不会说“望您垂怜”。
姬越看着青年紧绷的脊背,那是卫敛无声的抗拒。
青年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抵触。
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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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等了很久,身上的人突然退开了。
他睁开眼,眸光里带着疑惑:“陛下?”
“孤不强人所难。”姬越深吸一口气,匆匆下榻,将衣服一件件捡起穿好。
他起身扣好衣领,声音低沉:“卫敛,孤等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
“……今晚的事,很抱歉。”
卫敛讶然。
高傲的王居然会说抱歉。
当晚,姬越再次落荒而逃。
一天之内,同一个坑里栽了两次。
卫敛坐在床榻上,望着姬越离开的方向,怔了半晌。
他收回视线,轻喃一声:“姬越,现在……”
他忽然捂住眼低笑出声。
“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第32章 宫规
自那日姬越从钟灵宫二度夺门而出,一连几日都不曾见他。宫中流言四起,都传是陛下尝了一个月,新鲜劲儿过去,卫公子已遭了厌弃。
长生与长寿一边欢喜他不必再日日侍奉秦王,一边又忧心公子失宠,会不会被秦王秋后算账,性命不保。
唯有卫敛从头到尾十分淡定。
他知道那人脸皮子薄,当日昏了头险些要了他,回过神来估计是无颜见人,这些日子才躲着他。
秦王还是秦王,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卫敛如此想着,唇边却含了丝轻浅的笑意。
及至大年初七,秦王忽然下了一道圣旨,让宫中那些猜测卫敛失宠的谣言都戛然而止。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侍君卫敛,性行温良,谦逊贤德,允恭克让。着即册封为贵君,位同贵妃,掌鸾印,赐代理六宫之权。钦此。”
卫敛静静听完,神色毫无波动,末了才道:“谢陛下恩典。”
性行温良,谦逊贤德,允恭克让。
这些词一个字都跟他搭不上边。
秦王也怪会胡说八道的。
秦王不敢见他,就索性拿一块鸾印破开外面关于他失宠的传言。
装死得很彻底啊。
李福全尖声朗读完圣旨,笑容满面地将绢帛递到卫敛手中:“恭喜贵君。”
“有劳公公传旨。”卫敛起身,接过布帛收好,“陛下先前有令以公子相称,公公仍是按原来的罢。”
无论侍君还是贵君,卫敛还是更喜欢公子这个称呼。
归根到底,他不喜欢成为任何人的附属。
李福全一愣,随即道:“诺。”
李福全这头刚出了钟灵宫,卫敛受册封的消息就传遍王宫,让这些天的传言不攻自破。
什么失宠?这是宠上天了啊!
秦国后宫同样设一后四妃三夫人,往下无数姬妾。与楚国四妃封号自行拟定不同的是,秦国以贵、淑、贤、德为号。其中又以贵妃为尊,位同副后。
贵君之尊,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陛下连代理六宫的权力都交给了他。一般而言,掌凤印主理后宫的是王后,贵妃则掌鸾印协理六宫。但中宫无后,便是由卫敛全权掌管,名义上是贵君,权力堪比王后。
这份荣宠,可比之前的百般赏赐重多了。
代理六宫其实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正常情况下,不仅每日卯时不到就得起床,梳妆打扮迎接众妃妾晨昏定省,还要打理宫中大小事务,熟背三千条宫规。宫里头谁谁犯了事要她处理,妃子之间争风吃醋也得请她裁断,又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又要八面玲珑暗合君心,稍有不慎就能得罪人。要是闹出人命就更惨了,首先就得认一个治下不严之罪,哪怕自己跟这件事根本没有半枚铜钱关系。
此外哪个高位妃子生辰、命妇入宫觐见,或是逢年过节,需要举办大型宴会,都得一手操办。上上下下流程无数,若中间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又得第一个请罪。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大麻烦,却是往昔后宫妃妾们趋之若鹜的肥差。麻烦算什么?她们要的是权柄,这才是可以让人真正安心的东西。
不过这些问题,在本朝都不是问题。
秦王后宫里除卫敛外压根没别人,这简直是一个给他镀金的闲职。
……倒也不尽然。
卫敛望着从桌案上长长长长的……一直拖曳到门边的竹简,镇定地问:“这是什么?”
司礼女官回答:“宫规。”
卫敛眉心一跳。
他修长的手握起竹简,似不经意地扫过竹简上的墨迹,一边将其慢慢卷起收拢:“女官此乃何意?”
“宫规共计三千零六十一条。”司礼女官正色道,“公子身为贵君,理当做后宫表率,将宫规牢记于心。”
卫敛垂眼看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