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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半夏还有三位哥哥,除了黄半夏有点倔强傲气,他那三个哥哥都是老实巴交的样子,甚至没穿一袭飘逸长衫。他们身着粗布裤子、宽松短褂,只是为了方便采药和干活。
    楚开容站起身,游刃有余道:“今日有幸,能与诸位结交,等会儿上酒了,我先喝三杯为敬!”
    走廊尽头摆着一张巨大的方桌。那是黄半夏的父亲从前购置的,黄半夏小时候,常见哥哥们用桌子晾晒草药,后来药铺开辟了专门的地方,这张桌子就被大家弃用了。
    没想到楚开容会在这里设宴。
    黄半夏早就听过楚家的威名。他激动得无法自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竟然拖着一张椅子,直接摆到了楚开容的旁边。
    黄半夏不停地问:“你是楚开容吗?你是不是楚开容?你真的是楚开容吗?京城楚家的贵公子?我听说京城的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你,你家后院都快要塞不下了 。”
    沈尧偏头望着他们,只见楚开容的杯子一晃,茶水溅出来两滴。
    不得不说,楚开容在京城确实很受欢迎。京城的才女们为他写诗,谱曲吟唱,名动四方。偏偏他一直没有娶妻,也给闺中待嫁的姑娘们留下了无限遐想。
    黄半夏毫无自知之明,拽紧了楚开容的华服衣袖:“你剿灭一个山头的土匪,我佩服你是个大侠,是个铁血真汉子。”
    楚开容不卑不亢地笑道:“在下,多谢黄公子赏识。”
    一旁的段无痕冷不丁开口:“那些土匪武功低微,成不了气候。”
    黄半夏冲他抱拳:“阁下是?”
    段无痕从善如流,报上名号。
    黄半夏一改刚才的聒噪,话少了很多。他大概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才能慢慢地接受现实。他家这座小庙里,竟然容了两尊武林大佛,而沈尧和卫凌风等人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楚开容抬起手臂,正要揽住段无痕的肩膀,显示他们俩的关系密切,段无痕就反向掣肘,与他隔开距离。
    最让楚开容刮目相看的,大概是段无痕的内力。段无痕此人,师承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素有“剑仙”之美名,能以剑气为屏障,屏退一切外力。
    段无痕也精通这一套。楚开容稍微试了试,随后就发现,自己抓不住段无痕的袖子。
    段无痕还对他说:“楚公子,萍水之交,不必如此。”
    楚开容拔掉酒瓶的塞子,笑意盎然:“啊?我以为我和段兄,是过了命的硬交情。”
    厨房离得不远,隐约传来烤羊和烧鱼的香味。县令封城的这段时间,大多数人都吃得不好,能不能活命还是一回事,上哪儿去找山珍海味呢?沈尧万万没想到,城门尚未解禁,楚开容就搞到了珍馐美食……
    他握着筷子,反复端起又放下餐具。
    卫凌风问他:“你饿了?”
    沈尧摊平双手,稍微搓了搓大腿:“饿是真的饿,累也是真的累。我们每天都在嚼馒头,吃不上一口咸味,我早就觉得难受了。”
    卫凌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年岁尚小,不经饿,是该多吃些好东西。”
    沈尧经常听卫凌风说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因他年幼时嘴馋,卫凌风常去丹医派的厨房,给他找些零食,也曾在湖边垂钓,捉鱼来给他熬汤。
    他拍了下卫凌风的肩膀:“如今我也大了。男子二十岁弱冠,明年就是我的弱冠之年。小时候,你总是照顾我,今后,我更会照顾你。”
    言罢,沈尧和卫凌风碰杯。
    卫凌风自饮半杯,忽然说:“我何须你来照顾?你能照顾好自己就行。学医不比学武,丹医派比不上药王谷,江湖中人追捧武林秘籍,甚少关心草药和医经。你在江湖上行走多日,已经吃过了苦头……”
    沈尧扑哧一笑:“男人吃点苦算什么?男人就该吃苦。”
    他嗓音微微拔高,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沈尧也不害臊,高谈阔论道:“哎,你们别看我啊,小爷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说得好,”楚开容第一个捧场,“江湖是男人的天下。群雄逐鹿,自然有胜有败,有人吃苦,有人苦尽甘来。”
    沈尧偏爱与楚开容抬杠。他立马说:“你忘了那些武功绝顶的姑娘吗?江采薇、柳如烟、云棠……”
    他没说完,许兴修伸出一条腿。在桌子底下,许兴修猛然踩住了沈尧的脚尖。
    沈尧咬紧牙关,哪怕酒劲上头,他也当场住嘴了。
    楚开容玩味道:“云棠?”
    段无痕执起筷子,眼神如凛冽秋风般扫了过来。他和左护法的气质实在太过相似,沈尧恍惚中以为左护法投来了杀人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笑道:“我听人讲,魔教妖女云棠的武功很高,她会那个什么无量神功。”
    沈尧胡乱地抬手,在空中划了几圈:“她从不用刀剑,能控制风和雨,见血封喉。”
    卫凌风圆场道:“江湖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幻幻,你听过便算了。”
    沈尧嬉笑着答应,又见楚开容盯着自己,视线焦灼如烈火,似乎要将他烧穿了。
    沈尧心下暗叹,选择了祸水东引之法:“楚公子?”
    楚开容声调上扬:“何事?”
    沈尧问他:“柳如烟是不是你的表妹?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吧。”
    楚开容咳嗽两下,推杯换盏道:“你提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