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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老面色惨白如纸:“老夫看情况危急, 非同小可, 只能放出信号烟。是老夫无能, 不仅没找到杀害三师兄的歹徒,也没能……救下村民。”
卫凌风打断他们的对话:“进村不久,我们听到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杜长老道:“此处埋伏了两位高手,其中一位被段兄一剑斩杀,另一位虽然逃进了树林,却中了我们五毒教的‘千刀万剐’,活不过今晚的。”
沈尧急切地问:“那些村民的尸体呢,怎么回事?我和师兄在安江城时,瘟疫横行,也没沦落到这般惨状。”
杜长老哑然,段无痕沉默。
五毒教的另一位长老开口道:“唉,老夫在江湖上游历几十年。这等凶狠残暴之祸事,老夫也是第一次见……”
段无痕的侍卫们立刻接话。通过众人的只言片语,沈尧终于理顺了脉络:原来,杜长老闯入熹莽村之后,发现了一位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杜长老觉得,那人正是杀害三长老的真凶,当即大怒,乘胜追击,甚至召唤了附近的毒蛇和毒虫。
说来奇怪,进村的那条路,远远望不到尽头。杜长老和段无痕等人追了半晌,仍然滞留在村子里。周围的山川、房屋、树林渐渐隐没于黑夜,埋伏此地的两位高手先后跳出来,与段无痕等人缠斗。
段无痕道:“他们是在引我们走向村中腹地。”
沈尧疑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段无痕声调微沉:“我听见女人和小孩在呼救。”
杜长老打断道:“当我们赶到这里,村中人像是发了疯,自相残杀起来,血肉横飞,断肢滚落。我与几位师兄一致认为,他们都中了苗岭一带的毒蛊。”
卫凌风翻身下马,又问:“段兄剑上的血,是村民的血?”
段无痕承认道:“是的。”
杜长老怕他言简意赅,说不清楚,连忙解释道:“那些村民受蛊虫操纵。他们看见我们,登时飞扑过来,多亏段少侠和这些剑客们,以剑气为屏,以剑气为刃,杀光了剩余村民,没让虫卵沾到我们身上。”
沈尧惊叹道:“原来,你们这儿的蛊虫,也有很多虫卵吗?”
五毒教排行第二的那位长老一向沉默寡言。
但是现在,二长老突然开口道:“老夫想起了多年前,澹台彻正是站在一座尸山之前,拒不认罪。那日,我和掌门都在场。”
杜长老道:“二师哥,依你的意思,你们冤枉了澹台彻那小子?”
二长老闭上双眼:“我从年少起,只钻研蛊虫,自认通晓天下事。今次,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撑着一根手杖,继续说:“三师弟精通毒理,不修内功。我见过他的本事——他能让活人假死,让死人栩栩如生。但是,在我们师兄弟七人中,属他的外家功夫最差,是以,刚进熹莽村时,三师弟遭人暗算,当场毙命。”
他抬头,看向了杜长老:“老五,你慷慨仗义,有仇必报。既见三师弟惨死,你一马当先,催动毒蛇和毒虫,必然惊动熹莽村的蛊虫。”
沈尧垂首道:“我懂了。然后,蛊虫发作,村里人都疯了。”
卫凌风略微俯身,查看地面的脚印,又道:“那两位武林高手,先将一帮村民聚集到这里,等你们出现,再诱你们入局。”
二长老摇头道:“设计布阵之人,不仅阴险歹毒,还深谙我五毒教的心法。诸位不必多言,赶紧撤离此处!”
黄半夏却道:“等等!还没死……没死光呢,你们听,有人在说话!”
黄半夏挽起裤腿,啪嗒啪嗒跑向尸山。
沈尧跟上去:“你疯了吗?快回来!”
沈尧又被卫凌风抓住了衣领。
卫凌风斥责道:“他要跑就跑,你追他作甚?”
沈尧嗫喏道:“他也算是我半个徒弟。”
卫凌风拎着沈尧的衣裳,将他晃了晃,语气不善道:“他想找死,你要不要陪葬?”
这话真不像是卫凌风说的。沈尧抬头望着他,倏然之间,沈尧睁大双眼,只因卫凌风无声道:他不是黄半夏。
卫凌风说:他不是黄半夏。
什么意思?
沈尧道:“师兄,我可能是个傻子。”
卫凌风见他不懂,立刻道:“段无痕!”
段无痕转头看他:“何事?”
卫凌风抱着沈尧上马,抓紧缰绳道:“我们先走,此地不宜久留。”
五毒教的二长老也赶紧催促:“快走,快走。”
沈尧挣扎道:“不行!许师兄还在这里……”
段无痕发出了疑问:“许兴修?”
沈尧转告道:“黄半夏说,段无痕深夜未归,段家主和段夫人都很担心,便又派出了一队人马,带上了我的师兄许兴修。这一行人进了熹莽村,不幸迷路,分散到村中各地。”
“我早已告诉父亲,明日才会回家,”段无痕坐在马背上,脊背挺直如竹,“你被他骗了。他真是黄半夏吗?”
沈尧指着那个尸堆里的人:“倘若他不是黄半夏,他究竟是谁?”
话音未落,“黄半夏”口中传来一阵怪笑。
须臾,他将手指扣进头皮,扯下一张人脸。他的脑袋长得较小,身体倒是粗壮,显得十分滑稽怪异。当他转身,脖颈之后露出蜘蛛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