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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尧神情苦恼:“我们……我们不能……我是说,师兄,这人的魂魄都去了阎王殿,纵使我们是大罗神仙,也做不到逆天改命啊。”
    卫凌风抬头看了一眼谭百清,又低头望着沈尧,温声教导:“他已经死了,皮肤正在发绀,四肢正在变硬。我试一次也是试,于他而言,并无损失……左右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差。”
    谭百清居高临下,审视他们二人,忽然附和道:“小阿尧,你应当多听你师兄的话。起死回生之术,怎能算是逆天改命?这叫治病救人,胜造七世浮屠。”
    沈尧正想骂一句:你他娘的叫谁“小阿尧”?老子的名号也是你这狗贼能叫的?
    然而,想到他们此时的处境,沈尧努力压制了怒火。他知道卫凌风的左手不能用,就开始猜测卫凌风的意图,配合他为赵邦杰施针。
    因为赵邦杰根本没死,所以也用不着《灵素心法》。
    卫凌风使用了丹医派秘传的“鬼门十三针”,来替赵邦杰解除龟息之态。但他心力不济,手劲不稳,短短一个周期后,他缓慢地抬袖掩面,血水从他的嘴角往下流,泱泱不绝。
    沈尧大惊失色:“师兄!”
    他慌忙握住卫凌风的手,又从自己的衣兜里翻药,嘴上说着:“师兄,师兄没事的,我这儿还有别的药。你只是心脉受损,丹田息弱,阳气衰微而欲脱,又被人断手断脚了而已,没事的!你别怕!”
    卫凌风苦笑道:“我不怕。”
    他微微往前倾,手扶着木板床,额头靠在自己的手上:“你何时见我怕过?”
    他明明是在用一贯的语调说话。
    沈尧却听得想哭。
    他身上还带着草药的清香。
    沈尧重新摆好一排银针,接话道:“我见过的。小时候我发烧,烧得快没了意识,你守在我床边,那样子似乎是有些害怕。还有,上次,我中了五毒教的花蕾散,师兄你也并不是非常冷静。”
    谭百清旁听他们二人对话,笑道:“好一个丹医派,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沈尧皱着眉头,心道:这个死老贼,江湖传言他好男色,他还非要提什么兄弟情?有毛病吧。
    谭百清似乎一眼洞穿了沈尧的念头,却也没动怒,只是催促道:“动用《灵素心法》,想必会折损心力。你们若不尽快救治病人,便要前功尽弃了。”
    顾不上赵邦杰,沈尧凑到近前,先让卫凌风止血。
    然后,他看着卫凌风继续施针。
    最后一针落下,沈尧以为这就结束了。怎料,卫凌风忽然按住了赵邦杰的身体。室内无风,他的衣摆仿佛随风而荡,周身弥漫一股极阴又极虚的寒气,冻得沈尧往后缩了半寸,又猛然往前进了半尺——他非要靠在卫凌风的身边,直到谭百清扯着他,一手将他扔飞。
    这时,沈尧蓦地明白过来——其实卫凌风也不会《灵素心法》。卫凌风之所以摆出这种架势,八成是为了迷惑谭百清。
    无论谭百清信或不信,至少,他眼见为实。
    *
    流光派的七十二间密室一向是本门重地。到了谭百清这一代,流光派甚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倘若掌门身在密室,那么,无论发生多么紧急的大事,都要守在密室之外,耐心等待掌门出现。
    打从谭百清跨进三十七号密室,已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流光派的宴会都快结束了,谭百清还没从密室里出来,这可叫他的弟子一顿好等,等得都有些着急了。
    其中一个弟子狐疑地问道:“师父怎的不见人影?”
    年纪最轻的弟子回答:“定是那个卫凌风作恶多端,叫人不耻,我们师父正在盘问他的桩桩罪行……”
    他还没说完,旁边有人打断他的话:“你们,有谁见到靖泽师兄了?”
    年轻弟子回答:“靖泽师兄,不是还在宴会上迎宾接客吗?我来时,还见到点苍山的那帮傻小子在闹他,让他把舞姬领回台上。”
    旁边的弟子却说:“我刚派人找了,靖泽早就离席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几人在屋内讨论时,云棠就坐在一棵树上,听着这一帮弟子吵吵嚷嚷的谈话。
    流光派作为江湖八大派之首,自有百年根基,这座宅邸更是豪奢气派,载种了许多茂密繁盛的大树,枝叶丰茂,躯干粗硕。
    于是,浓密的树影挡住了靖泽的视野。他不得不坐在一根枝杈上,坐在云棠的旁边……因他被点了穴道,无法发出一点声音,更不能亮出剑法,只能做一个备受操纵的木偶人。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微弱月光中,他隐约看见,云棠的下颌骨边缘,似有一道浅浅的弧线。他此时方才明白,云棠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所以,她敢在流光派的大宴上扮演舞姬。
    真是恬不知耻!靖泽心想。
    云棠察觉他的注视,忽然来了一句:“你知道吗?看人要看骨相,而不是皮相。”
    靖泽做出唇形:无耻妖女。
    云棠轻笑:“那你自己又是什么?无能庸才?无德蠢才?”
    她摘到一片叶子,轻轻搓了搓,指尖就只剩下薄如蝉翼的叶脉。近旁微风乍起,她好奇地偏过头,正巧和程雪落目光交接。
    她摊开掌心,把叶脉送给了程雪落:“赏你了。”
    程雪落应道:“多谢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