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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兴修摆好石臼,顿了顿,才问:“你把那本小册子放在了哪里?”
    他这一问,沈尧脸色陡变。
    卫凌风猜出个大概:“藏在药箱里,药箱放在凉州段家了?”
    沈尧铁青着脸,原地一坐:“是的,放在我的随身药箱里。完了,完了,等我赶回凉州,拿到那个药箱,赵邦杰早就凉透,可以入棺下土了。”
    卫凌风面露怅然之色。他搂过沈尧的肩膀:“事已至此……”
    卫凌风还没说完,许兴修竟然走进内室,拎出来两个药箱:“离开凉州那一日,我进了你的屋子,带走了你的药箱。我怕你们在应天府吃大亏,只能多备些药。”
    两个药箱都是椿木所制,结实耐用,纹理整齐,陪伴沈尧多年。沈尧一个猛虎扑食般迎了上去,抱住药箱不撒手,神情大动,宛如劫后逢生:“许师兄,你心思这般缜密,做事这般周到,真不愧是我的师兄!”
    许兴修并不领情:“一个时辰前,你还和我要死要活。”
    沈尧连忙解释:“我当时正慌……”他熟练地打开药箱,在隔层的小夹板中找到了那本小册子,翻开一看,果然详细地记载了习武之人的起死回生之术。
    “这就是我们丹医派的《灵素心法》?”许兴修低头细看。
    段家那两位剑客也忍不住了,纷纷走过来,观摩这本秘籍。只可怜卫凌风和柳青青,一个站不起来,一个坐不起来,遥遥望着沈尧这边热闹非凡。
    好在,须臾后,沈尧就带着那本册子,跑到卫凌风面前,请教道:“大师兄,你先看。你医术最高。你看懂了,再来教我们。”
    柳青青已经完全清醒。她脏器受损,断了三颗牙,伤势较重。但她浑身无痛意,伤口结痂了,还能运功疗伤,不得不感慨沈尧等人医术之高明。
    毛毯微微泛潮,沾湿了丝绸所制的衣裳。柳青青翻过身侧躺着,一边运气调理,一边取笑道:“沈大夫是一片好心。可我担心,除了你,别人都不相信卫大夫的好本事。”
    沈尧挥袖:“不可能!”他甚至绕行一圈,绕过那两位段家剑客:“你们信我师兄吗?”
    那两人此前听说卫凌风治好了段无痕的心疾,对卫凌风其实是敬大于怨。然而卫凌风“魔教余孽”的恶名早已传遍江湖。没有段无痕在场的境况下,他们不敢自作主张,更不敢直说“卫凌风清白无辜”,只能微不可见地稍稍点了一下头。
    那一厢,卫凌风摊开《灵素心法》,看得入神。
    许兴修又说:“师父当真把掌门绝学传给了你。”
    沈尧却反驳:“传我绝学,只传一本破书?师父应当手把手教我才是。依我看,师父根本没想好让谁当掌门,就先把这本破书交给我保管。我年纪小,无城府,不堪大任,正好当个书童。”
    许兴修嗤笑:“你分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尧倚着桌子,站没站相,很是懒散:“你瞧瞧我,哪里能当掌门?”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过了好一会儿。卫凌风将他们喊过来,三人围坐一圈。卫凌风又将书递给沈尧,让他和许兴修一起重看。
    许兴修双手捧读,沈尧一目十行。他们的差别分外明显。
    这时,卫凌风开口总结道:“与其说是《灵素心法》,不如说是以命换命。且有诸多约束。其一,伤者必须四肢完好,头颈相连,五脏六腑齐全。其二,伤者必须有内功护体,脉未断,气未散,形神俱在。其三,伤者不能是幼童、老人、有孕在身的妇女。其四……”
    讲到这里,卫凌风忽然闭口不言。他生就一副俊容,灯火映得他眼中有光,既明亮,又洞彻,在这淫雨霏霏的漆黑寒夜中,彻底脱离了凡间烟火气,只像是一位救人于水火的圣贤神仙。
    那段家剑客被这等景象迷惑,抱剑向他行礼:“卫大夫,还请卫大夫施以援手。”
    卫凌风看着他,对他说:“其四,当有身体健全的武功高手,为伤者运功、调理丹田,直至骨生肉,伤复原。”
    “听起来不难啊,”沈尧插嘴,“你为什么说,《灵素心法》是以命换命?”
    卫凌风拿起《灵素心法》,摊开书册,翻给他们瞧。
    许兴修看完这一页,惊讶道:“我只知道一个练武之人,哪怕功力再高,也不能一直为他人输送内力。除非他想把内力传给别人,自己爆体而亡。”
    “啊,是的,”沈尧立刻想起来,“云棠她爹死前把功力传给了女儿。传完之后,爹就爆炸了 。”
    等等。沈尧反应过来,云棠她爹,也就是卫凌风的爹。他不该在卫凌风面前,这样议论卫凌风的亲爹,还说他爹炸了,简直大逆不道。
    沈尧因愧疚而脸色涨红,垂着头,缩着手,躲到一边思考《灵素心法》。
    段家剑客却接话了:“这本《灵素心法》和伽蓝派的……蜘蛛续命术,道理相似。”
    “你说得对,”卫凌风表示赞同,“书上序章画了人体经脉图、腑脏图、肢节图。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腑脏,外络于肢节。借他人之力,循自身之道,借命补命,难处极大。”
    沈尧马上发问:“要是不按《灵素心法》那一套,只按我们平常救人的方法,赵邦杰……”
    “活不过今晚。”卫凌风回答。
    沈尧捏着书封,五指将书页抓出褶皱:“我早说这是一本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