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页
倒是谢司涉…吴亥主要看的就是谢司涉。
谢司涉长衫束衣,铁铜色,右后腰带上绣着一个字:“和”。
从“和”字挪开视线,吴亥凤目微眯,嘴角勾上一抹不明笑意。
树林间有人带路就是不一样,就连燕燎这种没什么方向感的人,也终于觉着周遭环境变化大了些。
没多久,燕燎看到了一条蜿蜒溪流,溪流横跨,像把树林分成了两片天地。
走桥过了溪流,又进一片树林。
燕燎头大,这破林子,这么大的吗。
还好在新的密林里没有走上太久,终于看到了人家。
所谓人家,也就是两座小木屋。小木屋外面围着栅栏,屋边开垦了小地,种着形色蔬菜,还养了鸡鸭犬畜。
显然是齐熬与谢司涉住的地方。
燕燎看得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齐熬,在这破林子里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齐熬推开栅栏,有些羞涩地一笑,把燕燎和吴亥请了进来。
谢司涉等燕燎和吴亥都进了院子后,把栅栏门合上,声音中气十足:“走路小心点,别踩着我的菜,也别吓到我的鸡。”
燕燎嘴角一抽,跟在齐熬身后进了小木屋。
木屋虽小,但很整洁。光线从纸糊的窗户照进屋里,正好洒在木桌上。
木桌上有一方棋盘,上面落着未杀完的黑白石子,棋盘后面是一扇书柜,摆放着各色书籍。
燕燎服气,这是真的在深山老林里住下了,也不知道一应俱全如此多的东西,都是怎么从市井里搬过来的。
谢司涉靠在门外,没好气地说:“没茶了,你们渴吗?”
齐熬听了这话,白皙的脸上布上红晕,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
燕燎道:“无妨,我们不渴。”
尽管他现在是又渴又饿,可比起齐熬这样的人物,渴与饿又算得了什么。
谢司涉“哦”了一声,又出了门。过了会儿,拿着三截竹节迈步进来。
把碍事的棋盘搬下桌子,放下三截竹节,谢司涉瞪着燕燎:“既然你不渴,那就没给你倒水了。”
坐在椅子上的燕燎缓缓抬头:“?”
吴亥微讶,他第一次发现竟然有人这么不待见燕世子。
谢司涉先给齐熬递了一竹清水,而后再递给吴亥一竹。
吴亥接过竹节,微微一笑,客气道了谢。但是他没有喝,而是把竹节放于身后窗沿。
外人送来的东西,吴亥从不会胡乱吃喝。
谢司涉被这一笑晃得心都快飘到天上了,又问:“饿吗?我去杀个鸡?”
燕燎怒了:“谢司涉,你烦不烦!”
齐熬脸更红了,连忙起身把自己手中的竹节往燕燎手中塞。
谢司涉立刻说:“你不用这么客气!这厮找了我们两年,逼得我们只能躲进树林里隐遁,不直接把他埋在野树林已经算好的了。”
齐熬神色有些着急,握着竹节的手用力,尴尬站在原地。
吴亥心中微微起疑。这个齐熬,从见面到现在为止都很温和,不仅不排斥他们,甚至还有种欢迎的感觉。
只是…一句话也没说过,难不成是个哑巴?
燕燎这才想起来他还未报上身份…谢司涉这是把自己当成吴泓晟了?
而且听这话,吴泓晟已经找了齐熬两年了?
站起身,燕燎向齐熬一抱拳,声线清朗,报上姓名:“在下漠北燕燎,从冀州而来,特意寻先生,想请先生助在下一臂之力。”
燕燎这副样子,嚣张跋扈全然不见,对着个看不出年纪的少年人,是求贤若渴的尊敬。
吴亥眼神微暗,心中莫名有些郁闷。
被吴亥以为是哑巴的齐熬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回以燕燎一礼,声音微弱如蚊蝇:“燕王不必如此客气。”
燕燎很淡然:“在下知道先生能认出我。”
齐熬齐熬,神乎其神。
与重生才得以知道天下许多事的自己不同,齐熬是真的“稳坐帐中,已晓天下事”。
毕竟是得了风后传承的人,非同凡响。
齐熬一张脸涨的通红,摇头说:“感念燕王赏识,但恕齐熬不能跟你走。”
燕燎掀唇一笑,丝毫不在意:“没关系,先生可以慢慢思考。等书中告诉了先生答案,先生再做决定就是。”
燕燎此话一落,齐熬和谢司涉俱是紧紧盯着他瞧。
燕燎负手,坦诚微笑,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高深。
连吴亥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齐熬和谢司涉对视一眼,谢司涉说:“我去做饭。”他把古怪的气氛独留给了齐熬。
燕燎又重新坐下,拿起谢司涉放在桌上的第三杯竹节,凑到唇边想要喝一口水。
却被吴亥及时拦下,吴亥拉住燕燎的袖子,面上冷淡,目光轻寒。
燕燎一怔,反应过来冲吴亥一笑:“无妨,这世上再没有比齐先生更可信的人了。”
齐熬低头不语,脸依然是红的。
吴亥抿唇,慢慢松开了手。
燕燎喝干竹节装着的清水,把竹节转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齐先生二十六年未出樊笼,是谨遵的尊师教诲吗?”
吴亥惊讶,这少年感极强的人,居然已经二十有六?
齐熬问:“燕王为何知道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