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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自己,在燕世子眼里就像是一团烂泥,也只有自己,被那双桀骜又锐利的眼眸,恶狠狠地、真切地厌恶了十年。
    吴亥怎么能不恨他?
    司马殷被燕燎的强悍折服了,半是仰慕半是惊悚:“确实,这个人…简直像是生来就属于厮杀,若是有人误入了他的领域…反而是打扰了他吧。”
    生来就属于厮杀吗?
    吴亥的眼睛本来黏在燕燎身上,听了司马殷这话,忍不住垂下眼睑勾起一抹温和笑意:“是的,且他还可以杀去更远。”
    司马殷有些不敢确定,呐呐问:“他是谁?”
    吴亥:“漠北燕王。”
    “原来是燕王,原来,是燕王。”司马殷收起软鞭,佩服地心服口服。
    司马殷又问吴亥:“你…是从漠北过来的琅琊郡吗?”
    吴亥很坦诚:“是。”
    司马殷面上古怪起来:“你怎么去的漠北?”
    吴亥一指燕燎:“他让人接我过去的。”
    司马殷:“……”
    虽然司马殷不太信宴席上吴泓景的那些话,但…怎么说呢,她现在忍不住心生猜疑。
    吴亥淡淡看着司马殷:“到王府了,郡主还想问什么,我一一作答。”
    身份暴露后,吴亥首先做的不是圆谎,也不是急着解释开脱,而是等人来问。
    吴亥一点也不着急不慌张,很淡然自若,完全就是:你若是问,我就说。
    当然,至于到底要怎么说,那就要看问的是什么了。
    所以在司马殷面前,他好像还是那个温润有礼的吴濯,虽然神秘,但怎么看也不像存着什么坏心思。
    司马殷舒了一口气,毕竟是个庶子,姑苏王室那边…真正的富可敌国,贵胄满门,想必,他是有难处的。
    司马殷说:“等救完火我再慢慢问你。”
    前方刀枪止戈,还站立着的就只剩下燕燎一人。
    燕燎浑身气势凌厉又肃杀,将手中火燕刀狠狠一挥,甩下刀尖最后的绯红,污着一身浓厚血腥味,顶着灼灼火光归来了,灿耀如火。
    吴亥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耀眼啊…你看看他,明明杀了那么多人,浑身污溅得那么脏,为什么眼底的光还是这么亮?又亮又干净,傲然磊落,正气凛然。哪像自己……
    司马殷迎上去一步:“燕王,没受伤吧?”
    燕燎一愣,寒刀归鞘,哑声说:“没有,这些人还伤不到我的。”
    司马殷仰慕燕燎的强大,今日若不是燕燎,她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宅毁之一炬了。双手抱拳,司马殷恭恭敬敬行礼:“多谢燕王侠义相救!”
    燕燎摇头:“走,进去。”
    进去又是一地炼狱,面露惊恐的家仆东倒西歪,身上无不是好几处口子,只把司马殷看的鼻头酸涩,泪流满面。
    “父王!小愉!”
    当然没有人回应。
    直到进了前院,才听到王管家用虚弱的声音唤着:“郡主…”
    司马殷匆忙跑过去,所视眼前一幕又是瞳孔紧缩。
    王管家…他的四肢竟然都被砍掉了。司马殷悲愤:“是谁做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奄奄一息的王管家倒在血泊里挣扎,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紧跟其后的吴亥。立时,王管家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愤怒地扭动嘶叫:“都是他,是他,他背叛王爷!”
    司马殷:“什么?”
    王管家在血泊里拼命扭动:“他联合漠北反王,谋反,陷害王府…”
    话没能说完,不甘心中,王管家睁眼咽了气。
    司马殷心头剧震:“王伯说什么?”
    在听完王管家断断续续的一段话后,吴亥已经把吴泓景可能做的事情、可能用的借口都在脑子里飞速地过了一遍。
    看到司马殷魂不守舍,吴亥依然很淡定,沉声解说:“王伯说,吴泓景说我联合漠北燕王,欲图谋反。”
    燕燎双目瞪大,指向自己:“什么???”
    “吴泓景找死吗?”燕燎气笑了:“本王造反需要偷偷摸摸地联合谁吗?”
    这个问题吴亥倒是肯定:“你不需要。”
    其实司马殷已经不是很听得见吴亥在说什么了。
    司马殷现在很不好,她坐在地上,红裙上都是王伯身上的血。
    两墙之后火舌还在无情肆虐,被烧毁的阁楼亭台塌倒下来发出可怕的声音,它们压在地上,也压在了司马殷心上。汹涌的火灰更是像全钻进了她的耳喉鼻腔,让司马殷有一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司马殷揪着心口,难以顺利呼吸换气。
    她走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在一天内失去所有……
    司马殷再也没法抑制,崩溃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燕燎简直像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心疼地皱眉,想要上前拉她起来,却被吴亥伸手给拦住了。
    燕燎看着拦住自己的吴亥:“?”
    吴亥面上一点波动也没有,他推开燕燎,自己走到了司马殷身前。
    很显然,司马殷已经失去理智了。
    这种时候,司马殷的思想很容易被人左右动摇,燕世子刚刚才被诬蔑了联合自己造反,谁知道他接下来可能口出什么难以想象的话语。
    吴亥看着司马殷,声线沉稳,很是冷静:“郡主,王爷和小公子不一定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