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叶舟这句话一说，乔语激动的径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大，险些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傅叶舟赶紧伸出手，垫在桌角处。
    乔语却根本顾不得这些了，很慌张地问：“查出来什么了？快告诉我！”
    傅叶舟点点头，“你别急，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傅叶舟不疾不徐的语气，让乔语逐渐冷静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当年做体检的医生，都已经由于意外事故身亡了。
    傅叶舟之前查了好久，都没有能够查到任何线索。
    “还记得许教授吧？”
    乔语点点头。
    她去世前，就住在旁边病房里，乔语那天晚上，还去祭拜过。
    “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说起这个事情，傅叶舟也是很感慨。
    原本，他在医院突然碰到乔语已经觉得很巧。
    后来乔语听说许教授去世后，提出要去送她最后一程，也不过是出于对死者的敬畏和曾经教过自己课程老师的追思。
    但是其实，乔语并没有上过几次许教授的课程。
    毕竟她没读多久就退学了。
    若是换个胆小或是薄情的人，就是不去走这一趟，也是人之常情的。
    可是乔语就偏偏去了。
    那么巧，在一波又一波来送别许教授的人群里，有人注意到了乔语。
    其实那天晚上，马上就赶来祭拜的，本来基本上大部分都是同行。
    就全是本医院的医护人员。
    有些是许教授带过的学生，有些是和她共事过的。但更多的其实和许教授并不熟悉，只是出于对业内专家的惋惜和尊重，才来送她最后一程。
    就在这些人里，有人一眼就看到了乔语。
    她不是医护人员，在几乎全是医生护士的队伍里，就显得格外显眼。
    那个人其实对乔语也不熟悉，就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不确定，在向旁人打听。
    傅叶舟是个很细心的人，当即便凑过去攀谈。
    他也很谨慎，并没有一来就问对方为什么打听乔语，而是讨论起许教授的情况。
    一来二去，对方知道了傅叶舟也是医生，还那么巧认识乔语。
    不等傅叶舟问，对方就告诉了傅叶舟他为什么觉得乔语眼熟。
    是因为他想起来，多年前自己有个同事，似乎跟乔语和她家人特别熟悉。
    傅叶舟再多打听了几句，就发现，他居然和那个当年给乔语他们体检的医生也是同事，而且私交极好。
    哪怕是医生，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特别是许教授这样的行业泰斗，最后却还是在自己特别熟悉的疾病攻击下落败身亡。
    用大家的话说，她作为一个妇产科专家，一半工作是救了不少高危产妇和胎儿的性命，另一半工作就是在和妇科肿瘤做斗争，从它们手里抢人命。
    可是她自己，最后却是罹患子宫内膜癌去世的。
    这种时候，作为同行，大家心里都是百味杂陈，感慨良多，话也就比平时多很多。
    傅叶舟索性请对方去医院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喝了两杯。
    酒一入肚，话就更多了。
    傅叶舟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出来，当年一直负责乔家人体检的那位医生辞职的内幕。
    那个医生没事儿爱喝几杯。
    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他不当班的时候就喜欢小酌。
    但是还是极其有分寸，绝对不会影响工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次他就喝多了，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还说头疼，偏偏第二天那台手术，病人还出现了意外。
    但是那个病人，本来手术失败的几率就很大，所以当时家属也没说什么。
    可是过了几天，突然有人来举报，说他乱搞男女关系，和有夫之妇纠缠不清。
    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的患者。
    举报者就是患者丈夫。
    而几天前手术失败的那个病人家属，也突然跑出来，质疑他酒后主刀，才导致了患者手术的失败。
    这两件事，对于医院的声誉损害都是极大的。
    不管事情是否属实，医院都不想让这个事情传播出去。
    因为真正追求真相的人不多，看热闹的人只是为了看热闹，而还有些趁机想捞好处的人，只会把事情闹大。
    就在医院觉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医生突然自己提出了辞职。
    据说是因为他已经私底下跟两家人都达成了协议。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没人知道。
    反正他辞职后，那两家人就再也没来医院过。
    这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乔语听到这里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傅叶舟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解释道：“很奇怪，当时那两家人，特别……克制。”
    乔语皱了皱眉，“克制？”
    实际上，一旦有了医患矛盾，病人家属都会把事情往大了闹，唯恐不闹大得不到重视，一旦闹大，有了舆论压力，医院就往往为了减少损失，降低影响，选择忍气吞声，大事化小。
    真的很少有人会克制。
    特别是，那个说自己老婆和医生有不正当关系的。
    要说他是怕这种事情丢人，就该私底下解决。
    既然已经闹到对方单位，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又怎么会克制？
    傅叶舟点点头，“我当时也马上察觉到这个很奇怪，特意问了问。后来才知道，这俩家人，来了医院之后没有搞那套什么吵闹拉横幅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去专门的医务科投诉。而只是找到院长，单独投诉。”
    这就让乔语更加觉得不解了。
    医务科往往都设定了专门的投诉窗口，去直接投诉明显比找院长更方便，毕竟院长很多时候都是非常忙碌的，去办公室蹲守三五次都不一定可以找到人。
    乔语想了想，“对方是根本不想在医务科投诉处那边走程序，避免太多人知道这个事情？”
    傅叶舟马上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而且事实上，对方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这个事情，就是他们医院内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他们私交很好，当时这个医生都没听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