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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位贵胄当即便慌了。
他们论修为本就不如赫连玉,这下黑甲兽的灵力被释放了这么多,可能连赫连玉自己都压制不得了,那他们还上去玩个什么?!不是去送死么?!
四人面色泛青,手心冒汗,各自在心中暗道:谁爱去谁去!反正自己是不去了!
眼见着黑甲兽被除去第六层锁后,灵力又暴涨了一层,凭赫连玉的修为已经有些难以抗衡了,他身法渐渐跟不上速度,对迎面而来的袭击也只能危险的堪堪挡住,但还是执着,乃至于是狂热的坚持与凶兽抗衡交战。
他鞭法道道刁钻凌厉,时而长驱直入,时而飘忽凛夺,杀意尽显,可即便再精湛的法术,在强势的力量压迫下也终是渐趋下风。
这下温玹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不懂他为何还要执意斗兽,不觉被吸引集中,目光不移的看着结界内的缠斗。
坐上的闵韶却仍是那副淡漠无关的样子,眸中不咸不淡,端着杯盏,轻啜着甘香微甜的淡酒。
——他知道赫连玉是个极其喜欢剑走偏锋的人。
但有时也偏得有分寸,有把握。
赫连玉喜欢把世上任何一桩事都计划在内,给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划出范畴,定下底线。就譬如这次的斗兽,他的分寸和把握,就在于他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能压制住的刚好是仅剩四层困兽锁的黑甲兽,所以才会一上来就除去了五层。而他的偏锋,则是在于他明知再除一层就可能会使自己负伤,但却还是要求个刺激,只图一快。
……至于底线么,恐怕就是无所谓皮肉之伤,开心就好。
闵韶静静看着结界之内,赫连玉此时虽落下风,但气势丝毫不减,反倒周身的灵流愈加放肆狷狂,狰狞凶悍之势与面前的凶兽甚有一拼。
他挥动手中法鞭,一道犀利金光猛然直劈过去,抽中黑甲兽的前腿,但黑甲兽浑身硬鳞,这一鞭根本没对它造成多大伤害,反倒将它激得更怒,周身黑气愈盛,嘶吼嗥喝着朝他扑去。
赫连玉眯细了眼睛,眸中精光锐利如刺,竟是握鞭飞掠而上!
众人只见那道纤细身影直迎上前,在临被兽爪扑住前,倏然迅敏闪身,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闪避开来,直绕至凶兽上空,手中金鞭狠厉一甩!
长鞭与硬鳞激烈碰撞,金白灵流与滚滚黑气交缠激斗,发出极具刺耳的一声锐响,紧接着便听见黑甲兽嘶痛的高吼一声。
——靴履落地,金鞭的光芒渐渐敛去。
赫连玉华袍略微凌乱,细眉微拧着,偏过头去视线垂下,盯着很快蜿蜒到指尖的血水,呲着牙轻嘶了一声。
他的小臂在方才那一瞬间被黑甲兽的兽尾划了道不浅的口子,但是相对的,他也削下了黑甲兽背上的几枚硬鳞。
目前局势战平,赫连玉此时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再打下去也只能对他不利。于是他抬眸用那双狭细的狐眼乜了那畜生一眼,鼻间挤出一声讥诮,也不恋战,捏着手里的鳞片,化去手中的武器便阔步走出了结界。
和畜生打完一架的赫连玉回到席桌旁边,又把那件宽大贵气的外袍重新披了回去,那股慵懒邪劲儿仿佛就在他收回武器的瞬间又回到了身上。
他脸上带着战后的餮足,没急着让侍人上药,慢悠悠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土,站在原处笑盈盈的看向宝座上的男人,细凉的嗓音询问道:“君上觉得这场斗兽如何?对臣的表现,可还满意吗?”
闵韶淡漠瞥他一眼,薄唇轻启反问道:“赫连卿自己觉得呢?”
赫连玉深以为然道:“臣已竭力而为,自然觉得好极。”
“那你自己满意便可。”闵韶语气敷衍,根本没兴致跟他讨论战后感受,转而手中将杯盏放下,淡漠道:“打也打够了,叫人把这凶兽拉走。”
赫连玉微顿了下,不禁疑道:“君上不打算继续再看了吗?”
闵韶转眸冷淡看他,“都已经打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怎么继续。”
“……”赫连玉回眸在席上扫视了一眼,几人鸡皮疙瘩都被他这一个眼神激出来了,他倏地笑道:“可是,臣身为镇宁府的主人,邀了这么宾客前来斗兽观兽,不让大伙儿尽兴怎么合适呢?”
眼见赫连玉无意停止,其中一个贵胄实在忍不住了,硬着头皮直言对他道:
“镇宁君,这凶兽眼下太厉害,我们几人修为皆不如您,虽然心里极想尝试一番,但实在力不从心啊!不然……还是算了吧。”
一个人说了话,另外几个于是也紧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镇宁君,我等修为尚浅,又上了年纪,实在架不住这么凶的恶兽啊,还是算了吧!”
“是啊,今日实在不宜再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
“……”
镇宁君闻言嘴唇微抿,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但碍于闵韶在场也不好向这几人发作,只是眸色不悦的瞧着他们,阴凉砭骨的眼神看得几人瞬间闭了嘴。
四个贵胄都知镇宁君心高气傲的秉性,只他一人斗兽,让余者旁观,不将他惹怒才怪了。
他们虽然不想得罪镇宁君,但又实在不敢搏上性命跟那凶兽厮打,左右为难的低头互视,又偷着抬眼往君上的方向瞟,想求助又不敢说话。
正尴尬之际,镇宁君又开口了,他眯了眯眸,兀鹰似的在他们脸上缓缓扫过,凉薄的嘲讽道:“既然诸位临阵脱逃,想要退缩了,那也罢——本君不做强求,毕竟命这么贵重的东西,谁会不惜呢?”